地底的牛头人很少形成大规模的部落。

作为纯粹的食肉生物，在地底无法大规模畜牧，食物的匮乏驱使着大部分牛头人成年后开始流浪，成为幽暗地域主要的雇佣兵来源之一。

只需要雇主包吃包住。

与地表上的同族极度厌恶恶魔不同，幽暗地域的牛头人多数都与深渊之中的恶魔领主进行着交易，血祭仪式上奉献的灵魂越强大，数量越多，恶魔领主赏下的恩赐就会越丰厚。

几个迪洛矮人被尖石刺穿喉咙钉在祭坛上，鲜血沿着石板纹络流向边缘，滴答滴答落下将地面染成鲜红。

数个牛头人新生儿被放在篝火旁，他们是这次祭祀的主角，剧本正常的话，在恶魔领主收走贡品后会赐下“祝福”，新生儿们会成长得更加强壮。

...也会更加暴躁、嗜血和愚蠢。

简而言之，就是我变强了，但是也变得更智障了。

这并非恶魔领主们在耍手段，而是在恶魔们看来，理智本身就是可笑的，混乱才是真理，值得夸赞。

点点灵光从几个死透了的矮人尸体上飘起，涌入萨满手中散发着硫磺味的颅骨法杖，紧接着几道淡黄色的薄雾分别飘向新生儿们。

但事情出了意外，其中一个新生儿吸收黄雾后额头并没有形成恶魔印记。

“不够！还不够！我还需要更多的灵魂！”

烈火从颅骨法杖上空洞的眼眶窜出，恶魔的咆哮回荡在牛头人部落内。

萨满不惊反喜，连忙吩咐人再去带些俘虏过来。

这种情况并非萨满克扣了祭品，而是新生儿中出现了潜力超过平均值的个体，因此需要补充祭品，萨满早有准备。

用某个巫师会的研究成果来解释就是：这是个精英牛头人幼崽。

随着俘虏存货不断地被拖上祭坛处决，牛头人萨满表现得极度亢奋又有些急躁。

已经消耗的俘虏数量表明这个新生儿有着成长为牛头人英雄的潜力，坏消息是俘虏存货数量不够了。

这可不能怪萨满，作为一个血统纯正，皮肤黝黑的地底牛头人，部落历史上牛头人精英诞生不在少数，但从未出现过具有英雄潜力的牛头人新生儿。

他也是第一次，毫无经验！

空气中已经弥漫起淡薄的血雾，旁观的牛头人们双目赤红，粗壮的喘气声连绵不绝，过于浓厚的血腥味已经激起了一些智力低下的牛头人的嗜血冲动。

萨满察觉不对，连忙吩咐部落首领，让其抓紧时间派出牛头人们外出抓捕俘虏，砍断脑袋也不要紧，能喘气就行。

首领正准备亲自带领下属出发，被萨满一把拉住，在其耳旁低声嘱咐。

部落首领不可思议的朝着萨满大声吼叫，接着声音渐渐低沉，最后陷入沉默许久，转身离去按照萨满的吩咐进行准备。

......

李维斯惬意地拍着肚皮，两腿一蹬坐在地上，黑色的龙尾从两腿中间伸出，修长且富有韧性，左甩右摆。

雏龙低头看着这一幕陷入沉思，盯着自己双腿中间的小不点。

营养不良会不会影响发育？

想到这，嘴里的紫蕈突然就不香了。

难怪说龙类可以吃土但是很少有龙真这么干！原来如此！

正当李维斯胡思乱想之际，一阵沉闷的脚步声引起了他的警觉。

偷摸从岩石后探出头瞄一眼，四五只喘着粗气的牛头人拎着大腿粗的淡红色原木朝着这边走过来。

怎么被发现的？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得想办法跑路。

牛头人不同于恐爪怪，黑暗视觉与雏龙不相上下，并且对周围动静的敏感度较之雏龙更胜一筹，潜伏就是等死。

一口蓄力良久的酸液吐息朝着牛头人们...的侧方喷出，洒落在地，腐蚀着石块滋滋作响。

趁着牛头人们分头探查之际，雏龙夺步狂奔，本来狂暴状态下神志不清，四处闲逛随缘捕猎的年轻牛头人们发现猎物后兴奋地嚎叫，鼻孔冲出两股长气，向着只看到一条尾巴的猎物发起冲锋。

前去探查酸液的牛头人因为不清楚猎物具体是啥，也没去通知其他部落成员，紧随其后朝着同伴追去。

李维斯玩命狂奔，但后方的牛头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根本甩不掉。更糟糕的是，来时的道路也传来了巨大声响，虽然不清楚情况，但是显然不能按原路返回。

与牛头人赛跑许久，雏龙弯弯绕绕四处乱窜，结果跑着跑着空间越来越窄，腐烂味越来越重，前方只有一处拐角通道。

万幸通道内没有活物，穿过通道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灰色蘑菇林，顾不上里面是否有危险，李维斯脚步不停直接钻入，小心避开两米多高的蘑菇树，避免碰撞降低行进速度。

片刻之后，狂暴已经退去的牛头人们气喘吁吁的赶到，停在陌生的蘑菇林外，交流过后决定再追一小段距离，还找不到猎物就先返回部落。

牛头人们挥舞着原木在蘑菇林内横冲直撞，刮蹭损伤了不少蘑菇树。受到刺激，一些痛觉孢子和安抚孢子开始在蘑菇林内传播开来。

追着追着，原本体力所剩不多的牛头人们腿脚发软，精神也逐渐萎靡，眼皮打架似乎下一刻就要昏睡过去。

为首的牛头人察觉危险，挥舞着原木大力敲击地面，同时发出震耳的咆哮，意图用这些姿态和蛮荒战吼威慑藏在暗处的敌人。

其他牛头人在小队长的战吼中也提起精神，紧握武器，角蹄顿地，连推带攘地从蘑菇林中撤出。

等出了蘑菇林，牛头人们直接躺倒在地，呼呼大睡，回复精神和体力，小队长本想放哨预警，但眼皮攻势凶猛，无力抵挡。

而在他们来时的道路上，几个身影从通道口现身，一群更加强壮装备精良的牛头人。

他们来到昏睡的同族身前，挥舞着巨斧斩断他们的头颅，然后扛起他们的尸体默默原路返回。

牛头人部落里，族长跟在一群年老的牛头人身后，押送他们前往祭坛。

说是押送，但也没有用绳索、地底藤蔓绑缚这些将死之人，看起来更多的像是自愿的，

萨满看着祭坛上那些熟悉，与他同龄的面孔，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冷漠地朝着祭坛上的牛头人们点点头，只是紧握着法杖的右手上暴起的青筋显露出他的心底并不像表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

地底的牛头人凶残、邪恶，野性难驯，很难称得上是合适的伙伴人选。不对，在地底人里寻找伙伴本身就是一个大错特错的想法。

卓尔精灵、迪洛矮人、夺心魔、眼魔、寇涛鱼人以及其他等等，幽暗地域生活的智慧种族貌似就没好啥好鸟，除了蕈人。不过这群蘑菇人太过善良，实力还差，一个不注意它们就被受伤的敌人骗去当打工仔了。

牛头人虽然同样邪恶，但那只是对待其他种族。

在外流浪的牛头人如果收到部落的召唤，会毫不犹豫地赶回支援，带着他雇主或者同伴的财产。

牛头人部落内不会有太多年老的牛头人，年老并不能证明他们战力低下，恰恰相反，每一个活着的暮年牛头人都是精英，他们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他们比后辈更强，至少目前如此。

牛头人发起冲锋的梯队依次是小队长、年老的牛头人以及年轻还缺乏经验的牛头人小崽子。

捕猎等诸多危险的任务皆由年纪更大、潜力已经耗尽的牛头人承担，年轻牛头人则负责守卫部落等任务，以保证有充足的时间锻炼自身战斗技巧。

与地表的牛头人一样，生活在地底的牛头人视战死为荣耀，回归祖灵图腾是他们的夙愿，与恶魔更多的是利益交换，即便是他们的创造者深渊领主——角魔之王巴弗灭。

可惜的是地底牛头人没有图腾，幽暗地域里太多存在觊觎着纯粹的灵魂，树立图腾柱相当于“洗完澡的公主黑龙巢孤身探险——白给”。

牛头人族长回来了，带着大量年轻牛头人的尸体，远远地望着篝火旁那个特殊的新生儿，仰——望着洞穴顶部悲呛地怒吼，卖力地挖坑掩埋同族们的尸体。

至于灵魂？早在牛头人死亡时就已回归部落等待萨满的通灵，将他们送往走出地底的部落先驱们立下的图腾，虽然不确定到底有没有。

不过这一次事情出了点变故，灵魂回归后等待他们的却是那些值得尊敬的长者，驱赶着他们前往深渊，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巨大的吸引力拖入颅骨法杖。

“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