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雨突然想到以前喝点小酒,和兄弟们在一起没事就喜欢闲扯一些‘国家大事’,想到哪就扯到哪,就比如大秦国的三姓王族,他们就时常谈论,话里多少有些难听。
他们会说,别看现在王位坐的是姓李的,但实际还是秦氏一族的血脉,七八百年前,秦刘两姓争权,最后刘氏胜利,可坐上王位的刘氏却是当时秦王亲外甥,而这刘氏的祖先,曾是秦氏里一个王族的贴身婢女,他们调侃嘲讽着,一个婢女的后代都能当王,他们勤勤恳恳十几代依旧是个平民,而现在执政不到两百年的李氏情况与刘氏大致相同,外甥登上王位,可这个外甥不仅有刘氏血脉,更有老王族秦氏的血脉,这兜兜转转还是一家子争权,不过就换了个姓。然后唏嘘谩骂怪不得还是个平民,身上没流秦家的血啊。
谁能想他们调侃的时候,身边就坐着一个刘姓的王室子弟,不过有时候说得好像比他们还起劲。
刘探儿哈哈一笑,说道:“谁规定当王族不能调侃王族的事了,更何况我就一没落的王族子弟,跟普通百姓没什么差别,还不许闲来无事,议论议论啊。再说了,说都说过了,你现在还想收回去啊。”
他们押货去的地方多,平时闲暇的时候,刘探儿和董雨他们混在一起的时候不仅会谈论王室辛秘,也会议论各国局势,虽然学识不多,但说起各国国情,那可是比当朝学士还会说,那叫一个滔滔不绝,虽然都是粗话,但听起来还特别有理。
不过大多都是瞎扯,图一乐呵,反正说错了,也没人指责他们。
就比如他们还会讨论,秦虽历经三姓,但是不像柔利国建国以来内乱不断,六百年前更是作的分裂出一个陈国,之前都是三国鼎立,现在变成了四国,而大秦国唯一好处是虽然也发生内乱争权,但是国不裂,无论怎么换姓执政,依旧是那一家子,依旧称做大秦国。
更喜欢在别国人面前吹嘘大秦国虽历经三姓,但依旧是大秦国,不像柔利也分了两姓,可是国也分了,对于桑国看似平平静静的,但是王权与佛权也争的厉害,虽说伽蓝寺是主寺,不过问人间权力之事,但是它有许多分寺,那些寺里的和尚们可没法做到心智澄明,一心向佛,千年前便想着怎么凌驾于王权之上。
每每聊到此处,就会感叹大秦国能够繁荣昌盛,比其他国家强大,不是没有道理,至少面对外敌时他们总是一直对外,然后心里就不自觉的生出骄傲,当然他们表现的特别自信骄傲,特别澎湃,虽只是个天邑城里的一个无名小卒,但是与其他国家人相比就觉得特别自豪。
虽然都是粗俗之人,但是谈起国事来,那劲头足的很,眼里都放光,所以刘探儿也喜欢和他们扯着这些事,时不时他自己也会说一些王室秘闻给董雨他们听,当了乐子,打发时间。
“去你的吧,再没落,那曾经也是当过王族,现在天邑城还有你刘家一亩三分地呢。整天装跟个小混混一样,在天邑城乱逛,也不知道你父亲是刘姓王族那一支,有你这样倒霉儿子,要是我非得吊起来揍。”董雨用手肘捣了一下刘探儿。
“要不您老揍我一下,、、呵、、我倒想让他揍我,可人家没空啊,说不定都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儿子。”刘探儿玩笑地说道,他可一点也没觉得当个王族有什么好的。
王清之看了刘探儿一眼,他觉得刘探儿玩笑似的话里带着其他莫名的情绪。
董雨一顿,搂着刘探儿的脖子,说道:“要不,我骂你一下?让你感受感受老父亲慈祥。”
“滚,蹬鼻子上脸,可把你能的。”刘探儿一胳膊肘子捣在董雨腰上,不过没使劲。
王清之淡淡一笑,在他们身上总能看见以前自己和秋生打闹的样子,自从水清走了,秋生也离开了,他就觉得怎么也闹不起来了。所以很少加入刘探儿他们调侃打闹,但他喜欢看,喜欢听,觉得很安心。
“嗷~”董雨收回搭在刘探儿脖子上的手,捂着腰,装作一脸痛苦的样子,拧眉说道:“之前铨儿说你拿老粗的棍子夯他的屁股,我还不信,不过我现在信了,你可真能下狠手。”
“滚滚,我真想拿一老粗的棍子夯你。”刘探儿说道。
董雨撇了撇嘴,看着王清之问道:“老大,你是不是知道刘探儿的事了?”
王清之回道:“刚刚才知道。”
董雨一愣,这刘探儿真会藏,竟然连老大都没告诉,虽然震惊,但心里有些平衡了,至少刘探把他们一视同仁了,拍着马屁,说道:“不愧是老大,即使刚知道也一如既往的沉稳冷静。”
王清之看着董雨一眼,淡淡地说道:“不过我之前就猜到了。”
此话一出,董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了。刘探儿忍不住咯咯笑了两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其实我挺纳闷的,是我会装,还是你平时脑子只顾着听王室秘闻,从来不想我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恣麽我脑子里都是浆糊吗?”董雨恶狠狠的盯着刘探儿。
“我可没这么说。”刘探儿耸耸肩说道:“哥,走看宅子去。”
“嗯。”王清之点了点头,然后对备受打击的董雨,说道:“走吧。”
董雨憋屈地舒了一口气,跟上了俩人。
刘探儿带着他们俩到中路,东面出现一个巷子,便拐进去,走到头,出现一条河,这条河是穿城河,直穿南北,有两段城墙就是建在河上了,而后又往南走了一段距离,在一个小宅院的门口停了下来。
一路走下来,看到的都是高门大院,而这个院门确实小,就像这些大宅的后门一样。
“哥,就是这里了。”刘探儿从腰间掏出钥匙,走到门前去开锁,说道:“这院子不大,有两间挨着的正房,还有一个小厨房,院里没树,倒是有个小花坛,旁边还有个石桌,你要是想种树,把花坛给平,种就可以了。”
刘探儿开了门,带着他们俩就进去了。
王清之四处看了看,整体下来连房子带院子,就一个长方形,两间正房靠着南墙,厨房连着一半西墙,北墙中间有一段像是新砌的墙,墙面看起来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花坛是靠近门的,屋里也都干净利落,看着还不错,王清之对这个宅子很满意。
董雨这看看那看看,像是没见过宅子一样,好奇的很,忽然站在一块方砖之上,扒着西墙大喊道:“这个隔壁的院子也太大,太漂亮了,这是谁家的啊,哎哎,你们快来看,这宅子的正门对面,竟然是‘归居’”
董雨指着被隔壁房子挡住,只露出的树梢的‘归居’,接连惊呼。
王清之走了过去,踩着砖头,顺着董雨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的有些看不清楚,不过模模糊糊看起来有点像辛夷树,不过从他进南区开始还未见过一棵辛夷花,刚刚他还微微困惑,天邑多植辛夷,这里竟然没有。
“那是辛夷树?”王清之问道。
刘探儿说道:“是辛夷树,是天邑城里最大的一棵辛夷树。”
“是不是一棵开着白色花朵的辛夷树?”王清之脱口而出,问完微微一愣,他为何会问它是开着白色的花朵,忽而转而一想,在天邑城里一直有人说白色辛夷花,可他一次也没见过,只看见过白中带粉,粉中带紫的辛夷花,如今这里出现一棵辛夷树,会问这话倒也不稀奇。
刘探儿笑着点了点头,感叹道:“天邑城辛夷树很多,但开白色花朵的,只有此处才有,而且还是天邑城唯一的一棵。”
“我想去看看。”王清之说道。
“嗯?”刘探儿一顿,说道:“行啊。”
刘探儿话音刚落,王清之便转身抬步往院外走去,将刘探儿、董雨二人留在了院里,刘探儿董雨皆愣然,怎么说走就走了,俩人看了一眼,便跟在后面出了院门,刘探儿又将院门落了锁后,快步跟了上去。
不知道为何,看到那棵辛夷树后,王清之便觉得胸口很闷,好像他以前便见过那棵树。
这是哪里,南区,他从未来过,可是每走一步,那种莫名熟悉感就愈加强烈,就像午夜梦回,千年之前他曾来过这里。
他按照原路快步走回主路上,然后一个拐角转过,一个独立孤傲的宅子出现在眼前,着宅子的院墙比周边宅子要高一些,长一些,却依旧挡不住院里古木参天,露出枝干,王清之在拐角驻足,今天新年,家家门前挂着红灯笼,而它却挂着白灯笼,看着匾额上写着‘归居’二字,不由喃喃自语:“风雪夜,等归人,汝愿与吾归乎?”
为何会有些心痛?
刘探儿站在身后,问道:“哥,你怎么走这么快啊?”像是怕这宅子跑了一样。
“是你们太慢了。”王清之看着‘归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