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再次响起,挣扎着起了床。在雾蒙蒙的空气中穿梭着出了门。今天,休息日,我要出门了。同事们总是劝我多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可是啊,没有太阳,出去又和在家有什么区别。
而今天,我必须出去了。
我掏出手机翻阅着短信,博物馆门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是啊,孩子们放假了,都开始跟着父母出门玩了。
人,都是人,满满当当的人,烦躁,好烦躁。好像回到了上学的时候,校园里熙熙攘攘的人,好烦,我的手在颤抖。
光线透过窗帘的间隙,钻入暗黑的房间里。林染从午憩中醒来,在床上摸索到了手机,14点48分,没有新信息。林染看着手机桌面,那是妹妹发来的儿子的照片,靠在他姑姑的怀里,呆呆萌萌的,别扭着,不肯看向镜头。
不难看出,照片中的两人,都不知道摄像头的存在。这是妹妹偷拍的照片。
林染放下手机,把手臂搭在头上遮住眼睛。仿佛着细微的光线,也会对她形成一种伤害。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林染撑起上身坐起来,敲门声又传来了。林染起身,透过猫眼,看见了穿着睡衣的安娜。似乎面色有些焦急。
林染深吸一口气,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开了门。
“太好了,染染,你在房间啊!”
“怎么啦,安娜。”
“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个忙。就是,我的,我的画筒找不到了。我,我刚刚还拿在手里的,我想烧水泡茶的,就放下了,然后,就找不到了,我找了20分钟了,房间就这么小,怎么会找不到呢?”
安娜絮絮叨叨开始说道。
林染打断了她。
“安娜,你别急。应该不会丢的,画筒那么大,不是个小东西,放心。我拿一下房卡,和你一起去找。”
“好,好,谢谢你。我可能是年纪大了,什么都容易忘。刚刚松手,一转身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林染披了件外套,抽出房卡,和安娜一起走回她的房间。
安娜的房间和林染的在同一层,相隔并不远,只是更靠近电梯间。安娜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清香,弥漫在空气里。
林染环顾了一下四周,安娜的房间与自己的格局一样。桌子上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和安娜说的并无异处。想到这,林染心里突然愣了下,这么多年的习惯还是没有变。第一反应还是验证真伪。
林染转过身,问道。
“画筒是黑色的吗?”
“啊,不是,我的是白色的。”安娜回答道。
确实,从安娜房间的看来,安娜还是一个少女心十足的老太太。
“白色啊。”林染边说,边扫视着屋内。
“对啊,白色的。还是我在外面旅游的时候,他给我买的。这个不能找不到的,找不到怎么办啊。”
安娜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林染已经没有再注意了,她在屋内兜了一圈。最后林染走到桌边,抽了一下椅子,啪地一声,画筒倒在了地上。
安娜一下子停止了说话,愣住了。林染弯腰捡起了画筒,微笑着把画筒递给了安娜。
“天哪,染染,谢谢你,你怎么找到的!”安娜的声音还透露着颤抖,可以看出这个画筒对她有多么重要。
“也就是刚好看见了而已。都是白色,和竖着的桌腿重合了,确实不容易发现啊,我也是刚刚碰巧看到了。”林染想了想,回答道。
确实要找,并不难。安娜已经在房间内找了很久,而画筒又不是一个小东西。那么就是可能和相似的东西融为一体,不易辨别。白色,长条圆柱体,果然发现了竖着的画筒。
“染染,太谢谢你了,这个东西对我非常重要,真的,我都不知道要这么感谢你。”
安娜不停用手抚摸着画筒,害怕上面沾染了灰尘。林染也是走近才看到安娜眼中泛着的泪光。
“没事,我也没帮什么忙。”
林染拉着安娜坐在沙发上,用手轻抚着安娜的后背,安抚安娜的情绪。
安娜顿了顿,起身说道。
“我先把画筒收收好,等下我给你泡杯茶。我的茶,可香了。等等我哦。”
安娜抱着画筒走开,回来的时候端着茶盘。茶盘里放着的正是透着香气的花茶。可以看出,安娜也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容。
安娜斟起茶水,白底彩绘的瓷杯里,慢慢注入浅黄色的茶水。可以看出这套茶具产自国外,并且是安娜随身带来的。与酒店的陈设确实格格不入,却和眼前慈眉善目的安娜的装扮,相映成趣。
安娜把茶杯递到林染面前,自己也端起了杯子,缓缓道。
“不好意思,刚刚失礼了。我实在是,实在是吓着了。”
林染摆摆头。
“就那么一会会,我就不记得放哪了,怕是真的要老年痴呆了。”安娜浅笑道。
“我也差点没找到。”林染尴尬着,自己果然不擅长安慰别人,这个时候,明明应该说些更加体贴的安慰的话。而这些似乎在林染的脑海里怎么找也找不到。
“都好了,我也就是当时有点担心了,现在都没事了。”安娜伸出手握住了林染放在腿上的手,冲她一笑。
“嗯。”
“染染啊,你也别笑话我,我告诉你哦,这个画筒里装的画稿可是我的那个他送给我的哦。”安娜边说着,边露出了仿佛少女一般的害羞笑容。
林染笑了笑,示意自己在听。
“他呀,以前是搞建筑的,画画很好,我呀,总是各种要他给我画幅画像,他都总是推脱。我都以为要等不到了,结果啊,早就画了,一直藏着掖着没给我。”
安娜边说,边看向窗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了,脸上还洋溢着幸福。她收回目光,看着林染的眼睛说。
“他走得早,我呀,年轻时总不愿意出门,年纪大了倒想着出来转转,我就带着这画,像是一个寄托,和他一起,再看看这个世界。”
林染安静的听着,有时候她很感谢安娜,感谢安娜的善解人意,感谢安娜的热情友善。
“像你,染染,你还年轻,但是啊,有什么想要去做的事情一定要马上去做哦,时间可是不等人的。如果再年轻一次,他要去全世界,我都会陪他去,现在带着画,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心里有些慰藉罢了。”
安娜的声音渐渐变冷,沉默了几秒后,重新整理心情,安娜呷了一口茶,说道。
“染染啊,没有什么比当下更重要了。”
安娜握着林染的手又紧了紧。
林染点点头。
“哎,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就是个没用的老太太咯。”安娜笑着说。“但是啊,我还有好多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哦。我现在都有一件一件去完成,完成以后,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去找他了。”
林染反手握住了安娜的手,说道。
“我也会珍惜现在的一切的,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不是吗?”
安娜笑着点点头。两人开始聊起了安娜的旅行,安娜没有询问林染的故事,因为她知道,等到走进林染的内心,她会慢慢倾诉的,毕竟,她看起来,就有很多故事,很多,没有地方倾诉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