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珊珊在将军府也小住了几日，每天除了陪楚明瑶在府内玩耍也没有其他的活动，连楚明轩也再没有出过门，似乎私刑房的事就此尘埃落定了。

直到夜里楚明瑶叩响了叶珊珊的房门。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今晚不用伺候了。”楚明瑶打发了下人，确定无人后侧身让一个黑影进来。

“叶公子打扰了，还请你随我走一趟。”黑影撤下面巾，竟是一身夜行衣的楚明轩。

“我已经打发了下人，你们速去速回，不会有人发现的。”楚明瑶紧张地看了看走廊：“公沉已经在后门等着了。”

“这是为何？”叶珊珊看她们兄妹俩一唱一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来不及了，路上说。”楚明轩一把拉起叶珊珊，扯着胳膊就往外走：“叶公子多有得罪。”

叶珊珊被稀里糊涂的拉着走，公沉牵着马匹早已在后门等候多时，三人一碰面就立马趁夜赶路，隐匿在浓浓的夜色中。

“楚将军，我们要去哪里？”叶珊珊趴在马背上已经被颠下好几次，骨头都快散了。

“太子要见你。”楚明轩勒住马，看出叶珊珊不会骑马，一把将叶珊珊捞进怀里：“先委屈公子了。”

叶珊珊瞬间羞红了脸，忙挣脱：“我可以和公沉一起。”

“我们已经出了城，公沉要探路。”楚明轩稳了稳缰绳：“太子在城外有一处别院甚是隐蔽，我们要加紧赶路。”

“将军以后不用唤我叶公子，叫我叶珊珊便好。”叶珊珊偎在楚明轩怀里，不再推辞。

“使不得，小妹生性顽劣，让公子假扮女装已十分委屈公子，叶公子宽容大度为将军府考虑，我等十分感激。”楚明轩一本正经地说道：“何况将来叶公子还要娶妻生子，不能坏了叶公子名声。”

叶珊珊暗地里犯了一个白眼，所幸楚明轩看不见。还有个鬼的名声啊，你一句一个叶公子，常人一看我就是女装，还以为我是异装癖，明明这才是真的坏我名声才好吧。

“楚将军还是叫我叶珊珊吧，先且不论红四娘知道我在将军府的事，常人若是知道我在南宫呆过，还谈什么娶妻生子呢？怕是背地里嚼舌根的吐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何况我现在一身红装，楚将军若是再叫我叶公子，常人也会有别的想法吧。若他日有机会从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再换回也不是不可以。”

楚明轩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也好，那就依公子所言。”

谈话间公沉已经探好前方的路策马回来了，不远不近地跟在楚明轩后面前行。想必是前方没有什么情况，于是跟在后面谨防他人跟踪。

又走了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刚下马就有人急忙迎接楚明轩和叶珊珊，马不停蹄地去觐见太子。

别院里，公沉守在门外，楚明轩和叶珊珊进屋参见太子，太子并没有叶珊珊想象中的那么威严，想必应该是在别院，所以穿着常服，但也看得出气质卓越，他作势扶起楚明轩：“将军快快请起。”

“这位便是叶杉公子。现暂住府内，有什么问题尽可询问”楚明轩后退一步让出位置，指了指叶珊珊。

太子看叶珊珊一身装扮并没有露出太大的表情，只是上前及其认真地问道：“叶公子现在可还记得那晚的所见所闻？”

“记得。”叶珊珊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这么问？

“可还记得具体的细节？比如受刑者的长相或是特征这类的？”太子又靠近了些再度发问，眼神不转地注视着叶珊珊的眼睛。

“长相......我描述不出来。”叶珊珊被太子盯的背后汗毛倒立，绞尽脑汁地回忆，无奈那晚虽有灯火照明，但受刑人皮开肉绽的后背极其吸引注意力，实在是描述不出长相。

叶珊珊有些着急，觉得自己像是遗漏了什么，好歹自己也算看过受刑者的脸，怎么就描述不出呢，若是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定能认出！

“若是让你指认，能否认出？”太子也有些着急。

真的能再看一眼？叶珊珊突然抬起头，眼睛里光彩照人：“能，一定能！”

“好！甚好！”太子向后退了几步，如释重负笑了出来。楚明轩也松了口气，终究没有功亏一篑。

“楚将军，叶公子，请随我来。”太子拍了拍手，侍卫们鱼贯而入，侍女弓腰提灯示意太子可以走了。

楚明轩回过头冲着叶珊珊轻轻一笑，似安慰般拍了拍叶珊珊的手背：“不要怕，若是实在认不出也不要为难。”叶珊珊感激地回了楚明轩一个眼神。

一行人随着太子去了后院，叶珊珊远远地看见院里放着一样东西，上面盖着一块白布，叶珊珊隐隐有一种预感，觉得那白布下就是她要指认的人。

果然，侍卫走近掀起白布的一角，那人趴在地上双眼紧闭，叶珊珊接过侍女递的灯笼靠近那张白布下的脸。就是他！叶珊珊确定了，那天在地道里，他也是这般趴在长凳上，闭着双眼悄无声息，恍若死了一般，只是这次，可能真的死了。

“叶公子可确定？”楚明轩见叶珊珊一言不发，似乎看得入神。按耐不住发问。

“确定，就是他。”叶珊珊仔细地看着那人，想不通是什么让他在受刑时能一声不吭，叶珊珊把灯提的更近了一些，见那人面颊似有凹陷，取下发簪想撬开嘴看看。

太子发现了叶珊珊的举动，出声制止道：“早些时候让仵作验过了，被拔了舌，烫坏了喉咙。”

拔舌烫喉！叶珊珊吓得扔了簪子，怪不得！怪不得能在遭受酷刑时一言不发，怪不得那地道里气氛让人觉得如此诡异。

叶珊珊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想到地道里那些被关押的人都是一反常态地沉默，莫不是，他们也被拔舌烫喉了？

楚明轩大跨步上前扶住叶珊珊：“估摸是怕没死透走漏消息吧。”

“不是的！不是的！是在生前受刑的时候就被这样了。”叶珊珊看着楚明轩捡起的簪子摇了摇头：“那是个无声的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