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帝到坤宁宫的时候皇后等人已经跪迎多时，圣上径直走进殿内坐下：“朕听闻你这有点新鲜玩意，特意来看看。”

转身又朝常公公吩咐道：“今日就在这用膳了，叫御膳房多做点皇后爱吃的菜来。”

皇后惊喜异常，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皇上来看臣妾，臣妾已经很满足了，只是臣妾最近吃斋，怕是要委屈皇上了。”

“不妨。”崇德帝压了压手，示意皇后过来坐，看得出来皇后今日是打扮过的，崇德帝看着皇后头上的那只金簪，伸手碰了碰：“这簪子是朕母后赏于你的，今天怎么得空戴出来了？”

皇后有些羞赧：“当年母后将这簪子交到我手里时便说过，往后我便是皇家人，要尽心地服侍夫君，养育子嗣，为北唐全天下的女人做一个榜样。”

皇后说着有些神伤：“只是我并未诞下皇子，让母后失望了，幸儿麟儿还算有出息，能为陛下分忧。”

崇德帝默默地点了点头，拍了拍皇后的手，没有说话，皇后继续说道：“陛下为国操劳忧心忧虑，不常来后宫走动，麟儿还算孝顺，时常来看我，给我说些坊间传闻，逗我开心。”皇后看了崇德帝一眼，小心地揣摩着圣意：“坊间传闻最近的京都城外抛尸案......”

“皇后什么时候如此在意坊间传闻了？”崇德帝止住了皇后的话头：“再说，据朕所知这案子是由刑部在办，皇后什么时候操心这些事了？”

“陛下说的是。”皇后有些迟疑：“只是这深宫妇人们闲来无事，就爱听些故事。这传闻也传的邪乎，后宫里不少嫔妃都在谈论此事。”

“真是无稽之谈。”崇德帝有些发怒，这坊间传闻已经有不少大臣开始上书折子：“那这些就更应该是你这当皇后该管的事了，区区后宫都管不了嚼舌根的人，还谈什么一国之母！”

“陛下说的是。”皇后慌忙认错：“陛下圣心忧虑，臣妾不能为陛下排忧解难还拿这些事情烦恼陛下，实在是罪该万死。陛下，臣妾现在就让人把最近搜罗的一些小玩意拿上来，给陛下过过眼。”

皇后说着就要唤人下去去取，崇德帝见皇后说来说去都是坊间传闻的事，并没有吐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想必太子也没有给皇后透露太多，也就没了耐心，起身便往外走：“朕想起还有些折子没有批，就不久留了，等朕有空了再来看看皇后搜罗的新鲜玩意。”

“那陛下还用膳吗？”皇后急忙追出来询问。

常公公一路小跑跟在皇上后面，悄悄扭身给皇后娘娘打了个手势。皇后望着崇德帝众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酸楚：自己并不擅长后宫争斗，若不是有一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哥哥，又怎么可能稳坐后宫之主这么多年。都说帝王无情，这么多年的夫妻，终究还是话不投机扭头就走。

倒是可惜了，皇后取下金簪收回盒里，可惜没帮上麟儿什么忙，摊上我这么个没用的母亲。

崇德帝越想越气，在御书房里转来转去，伸手就将桌上的折子扫了一地。真是岂有此理，出了什么事，儿子却首先在外和一帮大臣商量着如何要处理，而不是来问他这个当父亲的，现在儿子撺唆着满朝文武，而他这个做老子的在他妈那什么信息都没套出来，这叫什么事啊！

常公公伸长了脖子朝御书房里探，被崇德帝抓了个正着，常公公立马小跑出来：“呦呦呦，这是发的哪门子火啊，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崇德帝不理，背过身去沉沉地叹了口气。

常公公跟随了多年，知道崇德帝的性子，现在火头上是听不进劝的，于是慢下声调说起了故事：“老奴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一猎户，那猎户的媳妇可能生了，有七八个小子呢，天天上蹿下跳，不是撺伙一起去偷东家的桃子，就是追着西家的狗下水塘给他们叼鱼，那真是人憎狗嫌的，可就是这一群混小子，那猎户可欢喜了，天天看着他们，当宝贝一样。”

“那猎户天天去狩猎也时常带着他们，日子久了，那群小子们也有了点本事，想着是个男孩，猎户也就任他们在外野。可就是有那么一天，猎户家里最小的那个儿子没回来。”常公公停了停，似在回忆一般：“那猎户急疯了，生怕被什么东西叼了去，一连几天都住在山上，连夜里都能听见他撕心裂肺唤儿子的声音，他媳妇也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谁见到她的小儿子，一家人转眼间就没了生气。”

崇德帝听着常公公的故事，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然后呢？找着了吗？”

“过了个把周，他小儿子自个回来了，只是瘸了一条腿。”常公公回应道：“那猎户原本都要放弃了，见小儿子自个一瘸一拐地回来，瞬间红了眼，抄起扫帚劈头盖脸地打过去。”

“嚯！打得好！”崇德帝不禁表示赞同。

“那是自然，他那宝贝儿子，这么多年惹这么多事都没被打过，头一遭挨了打，还打得这么狠。”常公公说起有些唏嘘：“可那小儿子偏生在挨打的时候似乎还在护着什么。那猎户发觉了，一把掏出小儿子怀里护的东西。陛下，你猜，这猎户掏出了什么？”

“那这么多废话，接着说！”崇德帝瞪了常公公一眼：“都一把年纪了，卖什么关子？”

“是是是！”常公公陪着笑应道：“那小儿子怀里原是揣了几株人参！呵呵，没想到吧，那猎户常年在外打猎，伤了内体，那小儿子听闻人参是上好的补药，能补精元，遂自行上山去采。不料遇上猛兽，逃窜时又迷了路，所幸找到了人参，只是采摘的时候摔伤了腿，才回来的晚了些。”

“原是这般，那小儿子挨猎户的打倒是挨得冤了。”崇德帝点评道。

“不冤不冤。”常公公解释：“这老子教训儿子本就天经地义，何况一声不吭且未告知家人就擅自决策出行，怎么不该好好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