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守一脸急切的看着猴崽,他却装出一副极其为难的样子,回道:“我当然知道,但我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如此恶贼,等我抓到他,非用鬼头刀把他手刴下来!”蛤蟆村守恨得咬牙切齿,疼得浑身颤抖。
但猴崽就是不说话,摇着头说道:“你未必敢!”他故意卖关子,就是要村守求他。
村守急了,斥道:“你小子不说就是知情不报,理应同罪。”一边说,一边还举着木棒吓唬猴崽。
猴崽依旧一言不发,脸上毫无惧色。他抬头瞪着蛤蟆脸,眼中饱含着十二岁孩子不应有的威严之色。
村守见猴崽并不害怕,果然缓和了语气,可怜的央求道:“小少爷,你要救命啊。我和你爹一起玩儿大的,这感情没的说。你一定要救救叔叔啊。”
‘是啊,你和我爸一起玩大的,你却砍了他一只脚。’猴崽在心里斥道,但嘴上却说:“我告诉你也没用啊。这事儿没有当场抓到。谁也不会承认。”比如说我,就永远不会承认.....
村守想了想,微微点头,满脸愁苦之色,叹道:“是啊。抓贼抓脏,抓奸抓双啊。”
“要不咱把你把钟台拆了?”猴崽逗他。
“胡说!”村守斥道,“看来还是要加派人手,才能尽早抓住这个作乱的恶贼!”
“那你等着另一只耳朵被割吧。”猴崽冷冷的瞥了村守一眼。
“此话怎讲?”村守诧异的问道。
猴崽还是欲言又止,就不说话。
等村守都快给猴崽跪下了,少年才悄声说道:“村守叔,带这么多人,把祭坛围的水泄不通,哪里还抓的到人?我爷爷说,打仗靠埋伏,打猎靠陷阱。你还不如让村兵都躲起来,彻夜紧盯着,一共就这三条来路,夜里盯着谁上了大钟台。当场把那贼人按住。不怕他不认账!”
村守咬着牙听完,思索了一阵子,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赞:“老族长英明啊!你小子也是人小鬼大,果然是赤原石家的孩子啊。”
猴崽在心里偷笑:‘稳了!’
天黑之时,猴崽慢慢向石府走,虽然屁股还是很疼,但猴崽心里很得意:‘网已布下,水已搅浑,就等着隔岸观火,浑水摸鱼!’
刚进院门,发现老族长就立在外院里,似乎正是在等自己。
猴崽拔腿就想溜,却被老人一把抓住胳膊,拽回了内院正堂里。
老人正襟危坐,猴崽低头沉默。
老族长斥道:“你到底想怎样?”
猴崽满不在乎地回道:“没想怎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而已。”这算是承认了所作所为。
“那现在村守和村兵都受了刑。你还不收手?”老族长劝道。
“还不够!我爹被砍了脚。我妈没了命。兽兽被做成了肉羹。石府少了一半封地,我要他们几只耳朵是便宜了他们。何况祭师和严坦还没付出代价!”猴崽针锋相对地回道,眼中满是复仇的火焰。
“天选者当以国家大事为己任!怎能执迷于私仇?”老人怒道。
“我连父母的仇都报不了,还谈什么国家大事?”
“不可理喻。”老人拍着桌子斥道。
猴崽也不回话,只是满不在乎的咂咂嘴。
老族长明显说不过猴崽,索性气呼呼地起身,高喊道:“来人!锁门!”
少族长石腾从外面把猴崽和老人锁在屋里。
‘锁了我也没用,今晚有人替我敲钟啊!’猴崽心里得意的想着。
老人看着猴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斥道:“今夜你就站在这里思过!”
猴崽梗着脖子回道:“站就站。谁怕谁!站一辈子我也要报仇!”
老族长没再搭理猴崽,回里屋睡觉去了。猴崽昂着头站得笔直。
谁知老人刚走,猴崽就在屋里找了个软垫当枕头,又取了老人的狼皮大氅当铺盖,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客厅的长桌上。
‘站一晚上思过?当我傻叉?’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不守规矩的大胖。
夜深了,猴崽竖着耳朵听着,但期盼的钟声一直没想起,村里除了偶尔传出几声狗叫以外,一片静悄悄。
‘鱼儿怎么还不上钩?’
‘大王你是个纯爷们,别让哥失望啊!’
‘不管他,今天不上钩,明天接着逗他。反正这大钟台等入夏了才正式启用。’
等了大半夜,猴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没想到刚进入梦乡,他就被拍门声吵醒。睁眼看到,老族长正在拍门,嘴里还高喊着:“开门!开门。”
仔细一听,村里狗叫连绵不断,显然钟声已经响了。屋里还黑着,再一看外面的天也黑着,猴崽得意的心想:‘看来鱼儿咬钩了。’
老族长没看到猴崽在屋里,嘴里不依不饶的骂道:“猴崽你个混小子,还敢敲钟闹事!老夫非打断你的腿不可。”显然他以为今晚敲钟的人还是猴崽。
猴崽从桌上跳下来,笑呵呵的说道:“爷爷,你这是诬陷好人啊!我都在这儿站一晚上了!”
老人吓了一跳,凑近仔细瞧了瞧,一脸懵逼,质问道:“不是你还有谁?”
猴崽装傻充愣:“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
一个家奴跑来开门,少族长也醒了,站在院里。
“走,去看看。”老人说道。
猴崽偷笑着跟了上去。
村西的石家人到祭坛时,正好村东的祭师也带人来了。
一时间,祭坛周围火把成林,灯火通明。
祭师瞪着吊角眼,急切地问:“人抓到了没有?”
“这次抓到了。”村守阴阳怪气的回答。
本来村守是祭师提拔上来的,肯定和祭师是一条心。但‘铁面无私’的祭师对村守和所有村兵都用了刑,他们之间就出现了不可弥合的裂痕。
“是谁?哪家的奴隶?”祭师催问道。显然在他看来,敲钟作乱,挑战天教权威的一定是个奴隶。最好是石家的奴隶,这样他就能以此做文章来继续打压石家。
蛤蟆脸村守冷笑了一声,指着一群村兵说道:“大人请看。”
村兵闪出了一条路。祭师快步上前,却见到好像是严坦被反绑着按在大钟台上,嘴里还塞着破布。
一个村兵把破布取下,严坦立刻破口大骂:“混帐东西,放开我,你们胆子太大了,敢绑我?”
严坦的声音在祭师听来宛若晴天霹雳,他赶忙亲手夺过一个火把,凑近了一看,才看清楚的确是自己的儿子。
霎那之间,祭师脸色铁青,还没发问就听到严坦喊了一声:“爹.......”
村兵们都幸灾乐祸的围观,蛤蟆脸笑得尤其阴狠。
祭师不相信眼前的景象,诧异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等谨尊祭师之命,彻夜在此守候,务必要抓住作乱的贼人。今夜我安排了个人,躲在通往祭坛的各处要道。埋伏了大半夜,陈六发现贵府少爷从村东来了。”村守故意高声回话,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祭师听完了村守的描述,无地自容,吊脚眼里威光荡然无存。
同样被割了耳朵的陈六插嘴道:“我跟着严坦,亲眼见他走上了大钟台,等他敲了钟之后,才把他按住的。”
祭师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揪着儿子的上衣,厉声质问道:“他们说的可属实?”
严坦想要辩解,但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点了点头。
祭师一脚踢在儿子身上,严坦痛哼了一声,没敢说话。
“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祭师装模作样的怒斥道,他显然想大事化小,“来人,把这混小子带回府去。”
几个祭师府的家奴凑上前来,准备抢人。
村守却阴着脸,手提木棍,挡住了这几人。他咬牙切齿、阴阳怪气的质问道:“祭师大人,想要如何惩处作乱的贼人?”
几个受了刑的村兵也高声附和道:“如何惩处?”这些人付出了血的代价,不会让祭师轻易把人带走。
此时,全村人都举着火把,聚集在祭坛周围,都眼睁睁的看着祭师。几个胆大的也跟着起哄,高喊道:“如何惩处?”其中猴崽的声音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