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里的人手缓缓的放平,缓缓消失,玉屏风处空空如也,仿若那个人从没有出现过。
连安墨提着的心将将落下,抬起头望向玉屏风,那里的空气仍扭曲成一种奇怪的形状,压迫着连安墨此时脆弱的心脏。
再一转头,迎上偟东渊如豹子般深邃的眼睛,连安墨眼睛缝里都开始滴汗,过于发抖的嘴唇发出了男人在惊惧中才会发出的尖利声音,“皇上,老臣的衷心您是看在眼里的,您一定要相信老臣呐,老臣回去一定彻查出沫儿今日经历了什么,再继续下猛药,说不准她体内的药力就会被催化出来——”
偟东渊一挥手,示意他安静,手指紧紧握成拳,片刻后又无力的放下,想起自己这14年来对连府嫡女的“栽培”,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出现这种变故,不禁牙齿都咬的疼了。
“朕给你三日时限,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三日后不论是什么结果,都要把她带过来,按原计划实施!”偟东渊平时皇族天子的威仪风范维持的再好,此时也不淡定了,他的长生大计啊,决不能毁于一旦,自己的时日真的无多了啊!
连安墨又磕了几个响头,在偟东渊的示意下哭丧着脸倒退了几步后,方才弯腰低头踉踉仓仓的退出去。
偟东渊望着连安墨退去的背影,又看似无意的用眼角瞥了一眼那玉屏风,用灵气没有感应到那人的波动,确实是走了啊。
看那人离开了那么久,他身周的残存的威压仍停留在空气周围散发覆盖,压的偟东渊透不过气。
偟东渊又扫视了一周,确定御书房空空如也,只余他一人,才慢慢坐到自己的龙座上,一滴汗从头顶顺着刀削般的侧脸迅速滑下,进入偟东渊密实的胡须中不见了踪影。
岂止是一滴冷汗,偟东渊方才表现的再镇定,但后背出现的一层层薄汗也让偟东渊不得不承认,那人出现的时候,他的老心脏也上上下下蹦跶了好几下。
虽说是合作关系,双方各取所需,那人的功力确实在他之上,但身为一国之君的自己,身周的龙气竟然无法跟他相抗衡。
那个人如此深不可测,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的发展眼看也不能由着他随心所欲的想怎么进行就怎么进行下去了。
偟东渊保持着直挺挺坐着的姿势,良久未动。
一直自认为的自己是君主,那人是臣,即使不是天东国的子民,但身居高位数百年的惯性思维让他想当然就这么自我决定了。
那人这么多年也一直在面上表现的彬彬有礼,仪态大方。
但今天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让他的心掉进了冰窟窿里,刚才那人的一个手势,看似要处决连安墨,但偟东渊背对着玉屏风也被重重的压力包裹住,那一刻身周沉重的空气挤压的偟东渊五脏六腑差点变形。
偟东渊在一时间,一句话都发不出来,感觉被冷冷的冻在那里。
那人实际上是在警告他!
偟东渊感觉自己的天子威仪遭受到了碾压和蔑视,这是享受了几百年万人敬仰的天子所不能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