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映得帐内一片通明，两人相视无言。终于月汐忍不住开口，“你回来了。“

慕若雪瞧着她，只是瞧着她，似乎想从她平静的外表下找到什么。找什么？慕若雪自己也说不清楚。

大概也许，是很久之前，她就想向她讨要的一个缘由吧。

”是，我回来了。“

她冷着眼眸，盯着月汐，然后一字一顿，“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月汐看着慕若雪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怒气，倒是分外平静地回视她，“看到你还活着，说实话，失望是有的。”

“毕竟我杀人从未失过手，想不到你先是中了我的断肠草，又是坠入悬崖，竟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说不失望怕是连我自己都难以说服，不过，倒也让我有几分释然。”

慕若雪没想到，月汐会如此平静地承认对她做过的事。

那个欺骗她喝了有断肠草的热茶，还在她伸手弥留之际，祈求救命时，将她抛身悬崖。

是什么样的恨，让她这般容不下自己？

她千辛万苦从不期先生那里得以脱身，费尽口舌，用尽手段，为了早日重回百里元珩的身边，她没日没夜地练习不期教给她的剑法，还熟记各种草药类的书籍，她为了回到这里，就只是想看到日思夜想的衡西王一眼，她只是想亲眼看见他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她从未想过，百里元珩她还一眼未见到，便就被月汐蒙骗着喝下了毒药。

那碗茶水她闻着味道有异，却还是相信了月汐胜过于相信自己。

所以，她中毒了。腹痛难忍时，她来不及后悔，只是迫切的想开口问她，“王爷可否一切安好？”

血腥味扑面而来，眼前苍茫，身体腾空，她从模糊的视线里看着高处的月汐还未收回的双手，而她自己一路向下坠去。

多么熟悉的场景，和那一年天子山上她坠崖的情景，多么相像啊，这种浑身无力，和疼到麻痹的心情，真的好像。

本以为闭了眼就是永远，可她活下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包裹着她，在她快要死掉之前，她看到那个人紧蹙的冷峻眉眼，还与她说了句浅薄的话，“这次，你又欠为师的人情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恨我？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难道真的和死去的影儿一样，只是眼里容不下这个出现在王爷身边的自己吗?

“你已经知道了。”月汐淡淡开口，她不想否认，而事实上，慕若雪心里的想法一早便都是对的。

“我心里爱慕王爷，玉儿你一早便是知道的。”她轻笑出声，“只是，我和你皆为奴婢，王爷却偏偏待你百般不同。我不曾见过王爷这般待谁，我伴王爷十载，却敌不过你在他心里的分量，我如何甘心！”

“你我明知，他对我不过一番利用，“提到“利用”二字，慕若雪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淡，一瞬间整个人竟变得颓废不堪，心思沉重，那些不愿提起的旧情和所谓的忠诚仰慕都在记忆里那场昏天黑地的算计里变得支离破碎。

不过是利用她而已，为什么就是容不下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