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们别的没记住,就听到册封百里雄为辅政大臣了。
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也不管老太监还没读完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先帝是不是疯了?这不是在打离王的脸吗?”
“呵,疯就疯吧,反正百里雄也找不回来了。”
“就百里雄那个书呆子,有什么资格?”
“我看啊,先帝也知道朝中无人会效忠这小娃儿。”
“……”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入了殿内所有人的耳朵,如此,再没人当回事。
柏司衍和商晏煜自始至终都没啥反应,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地。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商玉像模像样的抬抬小手:“众卿平身!”
一句谢恩都省了,均随着前方两人陆陆续续站起。
这时,两张舒适宝椅也从左右角落被抬出,纷纷放置柏司衍、商晏煜身侧。
不知是因小娃娃出声太晚,还是身子真矜贵得跪不了这些久。
柏司衍早没了先前的温和,隐隐透露着阴桀,没去看任何人,旋身大力靠坐软椅中。
“也就忍这一时,祖宗规矩总不能废,你学学人家!”
见首脑不爽,旁边云千曳微倾身子含笑安抚,并意有所指的瞅向商晏煜。
果然,某商正和没事人一样无声落座。
坐姿虽没柏司衍来得随性张扬,但也不算端正,斜靠姿势颇为慵懒闲适。
“哼!”柏司衍没好气的冷笑了声,他疯了才会去效仿一个伪君子。
看来那有趣的小贼真把凤印交给凤千乙了,不然依商玉的胆魄怎敢让他们长跪?
凤千乙,商玉,他们该不会以为拿到凤印就真能号令天下了?
幼稚!
在柏司衍腹诽商晏煜时,商晏煜也不见得多认可柏司衍,淡淡斜睨了那人一眼,轻蔑稍瞬即逝,再不愿多瞧。
也不怪他看不起,这么庄重的地方,偏偏柏某人坐得跟二流子似地。
双臂搭着两侧扶手,左脚腕压右腿,时不时还摇晃几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贼窝,正与当家的商讨怎么打家劫舍呢。
殿外,凤青月也盛装现身。
然,未等她抬起的脚如往常般跨进大殿,就被自后殿走出的女人惊住,对方的出现似乎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宸太妃娘娘驾到!”
因背对着后殿与商玉,老太监并没察觉到异样,盯着门口的女人继续高亢大喊。
以前宸太妃也是从后殿出来,但今天是小皇帝亲封她为太后的大日子,自然要从正殿入内。
娄千乙已经换上了小梅为她准备的那套奢华礼服。
紫红绣百鸟朝凤的长裙,凤凰飞天头冠明珠蓝羽点缀,手持孔雀羽扇。
面无表情一步步走向靠后龙椅的座位,也是台上除了龙椅唯一一个座位。
大臣们的视线都在门口方向,所以同样没看到原本属于凤青月的位子正在被人占领。
柏司衍见她迟迟不动,便顺着凤青月的视线望了眼上方,察觉到那里多了个身影也没太意外。
只是当看清那人的脸后,‘啪’的一声,折扇自手中脱落入地,并瞪圆了眼难以回神。
娄千乙可没先去看别人,只和小孩儿打了个照面又开始行走起来。
想着多年电视剧没白看,做不来,总还会依样画葫芦吧?
今天必须开个好头,尼玛,古人真能折腾自个儿,这么重的头饰,那先皇后也不觉得累。
才戴上两个小时她就恨不得立即拆除解放可怜的脖颈了。
待终于来到座位后,慢慢转身,轻轻落座,前面还有张木桌呢,平时可以摆放些茶水点心……
一副美好画面还没成型,就与将将转过头的男人视线撞个正着。
仿佛被敲下暂停键,连呼吸都跟着在凝结,瞳孔刚刚瞪圆,身体已经下意识蹲了下去。
‘砰啪’,厚重凤冠先是撞击桌沿,后不其然滚落在地,青丝如瀑布般披散开,也没去在意,只想着怎么掩藏。
因此正准备回神的柏司衍再次怔住,偏头试图透过桌子缝隙看到些什么。
再观商晏煜,何止是诧异?就差没把俩眼珠子抠出来贴桌下女人身上了。
若第一眼还有所怀疑,那么娄千乙这个此地无银的动作已经让他确信无疑。
“吸!是凤千乙……”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样。”
“你们看桌上,是皇后宝印。”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满堂震惊,无不在揣测原因,连脸上带着欣喜的白中天与百里邺都充斥着疑惑。
不但人好端端活着,还手持凤印,这……这算苍天庇佑吗?
商晏煜脸上的错愕并没维持多久,眨眼间已转为阴沉。
薄唇紧抿一线,鹰眼半眯,握在扶手上的右掌猛然收力,险些给掰断。
商玉则吓得想起身去拉,后又觉得不妥,干脆小声责备:“你干什么?全都在看着你呢,赶紧起来!”她都不觉得丢人吗?
“呵呵!”门口的凤青月也不急着过去,任由韵茯搀扶着原地看戏。
见无人来看她才狠咬银牙,贱人就是贱人,凭你也配坐在那里?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呢。
小孩儿还在催促,凤千乙咬唇深深闭目暗骂,该死的,谁来告诉她老天爷这是在玩哪一出?
梅兰竹菊你们四个蠢货,姐刚穿来不知道古代的规矩,可你们当时也该晓得他那身衣裳代表着什么吧?
龙这个图案,对娄千乙来说,属满大街随处可见,先入为主,因此当时才没参透这一点。
本来也没怎么注重过他的穿着,后来又被剪得乱七八糟,但凡松绑前她多看一眼也不会……
尼玛现在说这些还有个毛用啊,怎么办?
那人是商晏煜,能在朝堂上坐着参政的摄政王。
吃人不吐骨头的忘归楼楼主,统领二十多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活活淹死她。
想想,她都对他干什么了呀?扔麻袋一样丢马车里,扇耳光、捏牙关、鞭子抽、热水烫,还特么辣手摧草……
越回忆越惊悚,明明自我感觉藏得很好,依然能感觉到两道锋锐视线正凌迟着她,如芒在背!
“起来呀!”商玉按捺不住了,坐龙椅上轻拍扶手,若非前面女人自桌低给他使眼色,真要大喊传太医了。
也明白她在怕什么,丞相知道是她偷走了凤印吧?可她不是说不必在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