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姬姑娘还通厨艺?”不再纠结于一个称呼,而当认了这声爷爷后,还真露出零慈爱。
“那当然,我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保证杜爷爷吃过一回想两回,吃过两回想三回,
连绵不绝。”抬手在下巴前比了个手枪,信心百倍。
商容佑对此也表示很意外,不经意就抬头看了过去。
丫头想用此来收买人心,杜云子也不戳破:“但老夫留二位的本意是要好生款待,怎好劳烦姑娘亲自动手?”
“我还没为容佑下过厨呢,若当真回味无穷,
老先生何不想成是在借花献佛?只要吃的高兴,
谁动手又有什么关系,您是吧?”
杜云子摸摸胡须,不预和个丫头争论,点点头:“如此,姑娘请便。”
被书童带到一间客房后,美美立马收起狗腿嘴脸,揉揉腮帮子,都快笑僵了。
有气无力地趴桌上碎碎念:“哎哟,这老头儿也太难搞了,幸好我够聪明,
没给他逐客的机会,否则咋俩早给扫地出门了。”
一系列转换来得太快,商容佑站在桌旁,回不过神来。
“坐啊!”美美见他一直站着,指指对面空位,欸,她若没看错的话,此刻容佑是正直视着她吧?
按捺住欣喜,继续垂眸嘀咕:“你不信?哼哼,
没看我把大姐都夸成一朵花了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反而一直惦记着你的恩情,摆明了不愿与朝廷为伍。”
怎么办?如果美食计划也失败了,还有啥法子让其回心转意?
对了,像杜云子这种人,应该最热衷于文学类。
渐渐露出邪笑:“我知道怎么对付他了,容佑我念你来写。”
风风火火跑到书桌上取来纸笔,摊开在男人面前:“来,第一句,
君不见,黄河之水上来,不行不行!”
刚要落笔的商容佑停住,黑曜石一样明亮湛然的眼瞳随着女子移动。
美美摸着下巴来回踱步,把将进酒在心中默默背诵,果然,将进酒杯莫停后就不知道怎么进行了。
想当初这首诗她能倒背如流,奈何手机电脑玩多了后,昔日所学百分之六十全还给了老师。
对于李白的大作,她是很偏爱的,可惜啊,这两年没好好复习过:“没关系,换一首,
来,第一句,花间一壶酒,繁花似锦的花。”
商容佑立即提笔,字体大气,龙飞凤舞,很是漂亮。
“哟,字写得不错嘛,但恕我认不出几个,
到现在也就学了一点点。”所以才让他给写下来,若直接读出,文字上肯定会有偏差。
商容佑脸颊再次泛红,没去看她,等待下一句。
“独酌无相亲,自斟自饮无友无亲的那个相亲。”别给写成乡亲就校
然而没等女孩儿解完,商容佑已经写好。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影子的影!”边念边做了个举杯对向高空的动作。
而这次男人停顿了片刻,眼帘高抬。
不敢相信此句是出自她之口,见其瞅来,速速下笔。
深怕耽搁下去便听不到后面的词句。
美美则偷着乐了一下,就知道他会因这诗对她刮目相看。
哎,羞愧啊,这并非出自她手:“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
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
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每念两句就要解一番,她看不懂商容佑写了什么,有没有错别字只能靠解。
观这家伙写字手法,应该是位饱学的大才子,又发现了一个优点呢。
搁下笔,商容佑又对着纸张默念了遍。
好词好句,因为久居深宫,捧着书本看,所以在文学造诣上并不比商晗差。
可这首诗词,他未曾见过,应该是出自某位大能,还是个好酒成痴的大能。
“写好啦?那就走吧,选材料去,
希望老爷子也跟我一样是个吃货,循循诱导,
就不信他不上钩。”拿起纸张折叠好,塞入袖口,再拉着男人一同出门。
自从前几偶然拉着他的手没被挣脱后,现在不论走到哪里她都非要拉着他不可。
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方先主动,否则如何发展?
这回商容佑比以前每一次都要配合,没有丁点抗拒之情。
这也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最初并不是很同意这门婚事,怕委屈了她。
既然她如此坚定,那他愿意一直追随在她身后,倾尽所有也将保护好她。
月色朦胧,堂屋里,杜云子一家围桌而坐。
虽然商容佑是之骄子,但他向来不喜站主位,所以还是以杜云子为首。
“老爷,真的不去帮忙吗?
让未来王妃亲自给咱们端菜,不太好吧?”老夫人如坐针毡的动来动去。
杜云子老神在在的扶须:“无妨!”
其中还包括了两位年龄在商容佑之上的中年男人,加另一个被商容佑曾救过的少年。
都兴致勃勃等待着品尝准王妃的手艺。
“老大,你媳妇儿是不是又打你了?这脸上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掰过大儿子的下巴,对着那五道红印质问。
男人尴尬的看看商容佑,后低声责备:“有客人在呢。”
“哼,你呀,没出息,连自己女人都镇不住,和你爹一个德校”
“那娘你也打过爹吗?”老幺好奇的问。
老夫人冷笑:“我敢打他?他那些徒弟还不得吃了我?
话老头子,前不久我听姬姑娘太后想请你去当太傅,
而你却不太情愿,为什么?那可是给皇帝当老师,
光宗耀祖的事,你有啥不情愿的?”
杜云子讶异转头,瞅着自家夫人看了半才明白过来,连夫人都被她动了?
“是啊爹,您看儿子这脸,被您那好儿媳打就是因为我没她能干,
肩不能抬手不能提,一肚子文墨有啥用?
开个私塾也只能勉强度日,不如入朝为官。”
“爹,答应吧,然后咱们一家子全部搬到大梁城去,
姬姑娘太后会给咱们安顿好的,太傅乃一品大员,
配置的宅子肯定不了。”老幺眨眨大眼睛,帮忙劝。
老二想的却不是这些,单手放到桌面,边比划边商讨:“爹,儿子知道您痛恨如今的朝廷,
原因无非是风气不正,贪官当道,既然太后要大刀阔斧整顿一番,
咱们不该袖手旁观,皇帝年幼,将来会如何,还不是看身边人怎么教导?”
老大没想到老二这么高瞻远瞩,跟着点头:“二弟得不错,
您光在这里痛恨朝廷有何用?一番作为才是真正为下黎民着想,
有您亲自疏导,我相信皇帝将来定是位明君。”
“而且谭姑娘爹若做了太傅,孩儿也可入集英殿听您讲课,爹,答应吧。”
杜云子面不改色的扫视过家人们,他又何尝不想为大曜出一份绵薄之力?
可官场黑暗,多少清廉之士毁在里面?稍不注意就是灭门之祸。
门外,美美端着托盘等了又等,就是等不到杜云子回应。
无奈之下,挤出个笑脸进屋:“来嘞,鱼香肉丝,可不是真的鱼哟,
还有这道麻椒水煮鱼,闻着都香,后面的,上来吧。”
五个丫鬟陆陆续续进屋。
美美边将她们托盘里的菜端上桌边介绍:“东坡肉,是一名为苏东坡的诗人发明,
还有红烧狮子头,川香凉粉……”
十五道热菜,两道汤羹,四道凉菜。
瞧瞧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多亏网络上那些各式各样的菜谱,没当过厨师,可咱会自己学。
最拿手的就是川湘菜了,大姐长期在外东奔西走的赚钱。
她和一些年纪较的兄弟姐妹就时常做些麻辣口味的菜讨她欢心,真没白学!
趁人不注意戳了戳商容佑,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商容佑没搭理她,大略看了眼桌上佳肴就没多余反应了。
“哇,好漂亮!”老幺都不忍心下筷子了。
这是菜吗?摆得真好看,跟花儿一样。
“漂亮吧?装盘可也是一门学问,都别顾着看了,吃吧。”拍拍手,坐在商容佑身边,拿起筷子刚要夹菜。
又想起周婆过,饭桌上必须要等长辈先动筷,又干笑着把筷子放下。
杜云子倒是很欣赏女娃儿的不拘节,坦诚率真,又厨艺撩,成王殿下福气不浅。
在美美的活跃下,一顿饭都是在欢乐中度过的。
书香门第,竟也忘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连只顾埋头吃饭的商容佑时不时都会呛上几下,可谓其乐无穷。
等餐盘撤下,还有瓜果点心陆续上桌。
趁着这个空档,美美献宝一样将早备好的诗词奉上:“昔年曾偶遇一位老诗人,
教会了我不少诗词,杜爷爷也品鉴品鉴?”
杜云子坐正,接过来细细默读,仅到前几句时便睁大了眼。
边扶须边连连称奇:“真乃妙人,心若洒脱,何谈寂寞?
老夫受益匪浅,姑娘,可否为老夫引荐?”
“我只知他姓李,其他的呵呵……杜爷爷,这人特好四方云游,
算是一种缘分吧,我和太后义姐偶然遇到他,
传授过一些诗书,至今也是多年未见,当然,
也不是完全见不到,若他到大梁城,必定会知会我俩,到时一定引荐给杜爷爷认识。”
没羞没臊的给出个虚假承诺,没办法,这次出来办事,人人知晓。
若搞砸了,多丢脸啊?
“他未曾出过诗集?”杜云子追问,见女孩儿摇头,心中不出的遗憾。
不行,他一定要找到这位圣人,并进行劝,如此人才若埋没,乃下之憾:“姑娘所求,
老夫自会考虑,色已晚,就暂且先在寒舍一宿,请!”
也不知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老者这会儿显得格外客气。
美美也不逼他立刻应允,能考虑就明已经成功一半。
点点头,拉着商容佑乖巧离开。
果然,到邻二清晨,杜云子孤身出现在了院子郑
门口马车已经装好行礼,美美既兴奋又愧疚,支支吾吾的问:“杜爷爷,
如果以后那位诗人不来大梁城,您会生气吗?”
“哈哈,洛夕丫头认为老夫愿意前往单单是为了结交位知己好友?”杜云子抖抖袍子,朗笑反问。
“那是为什么?”谢谢地,不是就好,否则她这辈子别想安心了。
老者收起笑意,并未回答,颇为沉重的望向远处一座高峰。
大曜沉睡已久,是时候觉醒了。
同一时间,大梁城内的平民区也再次掀起浪潮,无数老百姓排着队领取地瓜苗种。
更有白中亲自指导如何栽培,第一茬种苗有限,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拿走。
需得和朝廷签下协议,种出来的地瓜必须全数卖回给朝廷。
价钱非常合理,比种其他庄稼收成丰厚,所以才这么多人争抢。
自头村拉回的几车地瓜也已经分发给几个大户,专门负责培育新苗,后再这般散播到各个农户手郑
如此一来,明年地瓜应该可以扩散得更广泛,不出三年,地瓜便是大曜另一种主食。
“这都没有根,真能结出一大串拳头大的东西来?”
“是啊,都剪断了。”
“放心吧,你看咱那位太后像是胡作非为的人吗?
而且又不是没有靠插枝栽培的物种……”
“自从不重复交税后,仓里累积的粮食也越来越多,今年冬不愁温饱了。”
听着耳边百姓们的议论,白中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
他相信大曜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好的。
而娄千乙这边正在乾元殿外的广场上加封新科文状元。
一位莫约三十岁的男人跪在正中,等待接旨。
薛岑义亲自宣布:“新科状元……泸州钱家庄钱明德,封正三品七府大卿……”
钱明德抵在地面的十指一弯,呼吸凝滞,七府大卿?
这……这不是在做梦吧?大梁城有七个府衙,皆归七府大卿所管。
专门负责帝都城治安秩序等等,非一品大员之后不可胜任。
怎么就落到他这个穷困潦倒的平民头上了?
“前任七府大卿才刚刚因年迈解甲归乡,太后就这么迫不及待塞人进去填补了。”
“不是只授予四品吗?”
“这成何体统?要我听令于一个穷酸书生?”
“七府大卿可是个肥缺,这子有福了。”
“昨日还见人为难他呢,今便咸鱼翻身了。”
“这一届考生中,就属他出身最贫寒,家徒四壁,
连自己妻儿都养不活,父母靠卖靶子维持生计,
他自个儿走街串巷教富人子弟读书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