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报再次供不应求起来,都想知道近日具体消息,什么太后如何让虚妄碑显形,什么凤青月自食恶果,正被怎样对待。
还有太后居然早就把船建造好了等等,但凡关于太后的消息,都想第一时间知晓。
娄千乙又允许印书局派来的记者采访她,老百姓知道的越多,便越安心,她当然乐意配合。
“娘娘,燕宵在外求见!”
正和美美一起与刺绣奋战的娄千乙差点把针扎指腹里去,你说拿刀切菜剁肉,拿剑砍人都那么得心应手,怎么偏偏败在一根绣花针上了?
普通缝缝补补她还是会的,就这刺绣嘛……
头都没抬,继续战斗,美美都能绣出朵花儿了,她连片叶子都搞不定,说什么都要亲自给孩子做件小衣裳。
美美也是满头大汗,其实根本没必要这样多此一举,有几位母亲在,孩子还能缺衣服么?
这不是没事干嘛,又思念孩子,就做点与孩子有关的事呗。
尼玛太难了!
于是当燕宵进屋后就看到了两个女人在那里和绣布较劲,不时的擦汗,神色认真堪比如临大敌,忽然就觉得很可爱。
以前他没有好好看过哪个女子,自从认识小梅后,他开始学着去尊重她们,这才发现每一位女子都如同娇花,各有千秋。
抱拳道:“娘娘,王妃,王爷差小的来传话,明日将出发滨海镇,可还同意?”
“哦,行,我们怎样都行,随他们安排!”仔仔细细又穿过一针。
就这么几十针下去,当她以为燕宵早就离去时,却听到一阵低叹,诧异抬眼:“你还有事吗?”
有事就说啊,干杵着干嘛?
燕宵脸上恭敬以极缓慢的速度变为冷漠,闷不吭声的和女人对视。
娄千乙不耐烦了:“但说无妨!”肯定有事,否则根本不需要特意进来传话。
“告退!”燕宵老大不高兴的抱下拳,带上气愤旋身而去。
“你等等!”娄千乙放下针线,上前把人拉住:“燕宵,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惹到你了?那什么,我这人吧神经有点大条,
有时候得罪人了也不自知,这样,不管是什么事,
有错我肯定改,千万别隐忍不发,我不想和你闹不愉快。”
当初待产前,商晏煜离开大梁,一直是燕宵在守护她,正因为有他和夏侯霜在,赶往玄国路上她和美美才那般安心,这个情她记着呢。
燕宵闻言,几度想宣之于口,可对方越是谦和,他就越无法启齿,承受不住女人热烈的目光,挣开束缚大步出屋。
“怎么回事啊,我没有得罪他啊?”问向还在刺绣的好姐妹。
谭美美哭笑不得,提点道:“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跟我说过,要给他与小梅牵红线?”
某女大拍脑门,瞧她这记性,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也跟着喷笑开:“哈哈哈,怪我怪我,这一年用脑过度,真给忘了,多亏你还记得。”
“我记得有什么用?关键是人家燕宵还记得,想想也挺好笑的,
看着挺木的一个人,竟是个情圣,不过小梅好像对他没那个意思啊。”反正从未见小梅额外注意过燕宵。
“成与不成看他们自己,小梅比你还大些呢,是时候找婆家了,
燕宵家境不错,又是独苗,父母健在,收入嘛……商晏煜身边最得力的护卫统领,自是差不了的,
听说他爹还开了两家饭馆,在大梁城也属大户人家,小梅嫁过去不会吃亏!”
“那你打算怎么安排?”切,你自己的事都还没处理好,有几次二哥都想跟她同床共枕,结果都没如愿。
大姐说了,没成亲之前,她不会再跟他发生关系,免得第二次未婚先孕。
谁说一个屋睡觉就一定要做什么了?思想污浊!
娄千乙没心思绣花了,小梅终身大事要紧,连环儿前几日还收到了来自宫中小竹的情书。
她都不知道他俩是怎么认识的,环儿也不肯说,小兰估计也快了,出发前,小梅和她说小兰跟一个宫女关系匪浅。
当初苏太妃托付给她的人,差不多都有了自己的归属,唯独小梅,心思全在她这个主子身上。
不错不错,对,给他俩创造机会,本来是没打算带小梅去朱雀国的,为了她和燕宵的幸福,不带也得带。
就这样,当天傍晚娄千乙就做好了安排。
小梅跟在她身后,到底要去哪里啊?还不让惜瞳跟着:“娘娘,前面是府衙废弃的天井,再后面没路了。”
“我知道,咱就去那里!”现在府衙中到处都是人,就这里最偏僻幽静,天井虽久无人光顾,但旁边不是有个小亭子么?
果然,凉亭里正有两位穿着黑色锦袍的男人等候呢,一坐一站,某女狐疑,商晏煜来干嘛?
大大方方走过去,坐到了商晏煜对面,今天主角并非他俩,于是心照不宣交换了个眼神,反正该尴尬的又不是他俩。
小梅恭敬欠身:“奴婢叩见离王!”
这还是商晏煜第一次认真去打量娄千乙身边的侍女:“免礼!”过后也没将视线挪开。
小梅有点忐忑,离王干嘛这么看她?不敢抬眼对视,低垂下脑袋悄悄往娄千乙背后移动。
却发现离王还在看她,天呐,他不会是喜欢她吧?
这可不行,她和谁抢人也不会去和太后抢人的,怎么办?早知道就让惜瞳也跟来了。
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背脊更阵阵发凉。
女子犹如受惊的兔子,燕宵干咳,示意自家主子别再看了,都吓到她了。
商晏煜挑眉,收回视线,端起茶杯悠然道:“你叫小梅是吗?”
“回王爷,奴婢谭梅!”
“姓谭?”
“回王爷,是的,乃娘娘亲赐,与成王妃昔日同姓!”
商晏煜满意的点点头,直言不讳:“方才燕宵来找本王,有一事需要本王做主,你可知他钟意你许久?”
“什么?”小梅不经大脑的反问,后觉失言,又将头埋低几分,悄悄用手指戳娄千乙后背,这算什么?娘娘为何不早和她说?
“那小梅姑娘对燕宵是何看法?”商晏煜似能感受到身后下属呼吸不稳,于是继续帮忙问。
娄千乙清清嗓子,抬手捂住侧脑,充当起隐形人。
这可把小梅给急坏了,事发突然,叫她怎么回答?
可恶的娘娘也不帮她说话,阴谋,肯定是她的阴谋。
算了,主子指望不上,只能自行化解,刚要回绝,无意间又见燕宵正在对她笑,眼里充斥浓烈情意,更希冀着她的回答。
燕宵吗?她从没想过和他成为夫妻,当初小菊临死前那话她更没当回事。
从什么时候起,燕宵居然对她产生了感情?一点预兆都没。
不过燕宵的确对她很不错,曾多次照顾,还以为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原来……
心跳开始失衡,没有贸然开口,她需要想想这个问题。
相比起来,是她配不上燕宵,对方家世好,深得离王器重,下属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这么优秀的男人居然心仪她,能不紧张吗?
想着想着,脸开始被天边晚霞侵染,红得能滴出血来。
长久缄默,让娄千乙都开始觉得不自在,回头看了眼小梅,啧,居然脸红了:“咳,我就觉得这事挺好的,
小梅是我的好姐妹,自然希望她能寻个好婆家,我对燕宵很满意!”
“本王对小梅姑娘也甚为满意!”商晏煜打开折扇温润一笑,继续道:“放心,有本王在,燕宵不敢亏待她的。”
“那……”娄千乙伸出两根手指,偷摸给商晏煜做出个离开的手势。
商晏煜醒悟,立马起身:“婚姻大事还得靠你们自行决定,这里就让给你们了。”
“娘娘!”小梅试图去拉娄千乙,结果那家伙跟泥鳅一样,根本抓不住。
某女边走边扬手:“我随王爷四处走走,待会过来接你,不着急,慢慢谈!”哈哈,终于碰到件好玩儿的事了,想到什么,回头抛媚眼:“小梅,你可要想好了,
这决定着你能不能跟去朱雀国呢,反正惜瞳我是没打算带,人数有限啊。”
小梅跺脚,谁稀罕跟她去朱雀国了?这么窘迫的时候,她怎么能离开呢?叫她如何应对?
燕宵也没轻松到哪里去,虽然主子们走了,但也没落座的意思,依旧直挺挺站在那儿。
心道,有这样相亲的吗?也太尴尬了。
莫约一盏茶功夫过去,二人都没开过口,终于小梅受不了的欠身:“我……我走了!”
“等等!”燕宵急忙绕出口挡住去路,喉结滚动,腮边也开始充血。
其实在小梅露出羞涩时,他就知道已有八成把握,对此,很是庆幸:“小梅,你可能不知道,
其实很早很早以前我就想娶你为妻了,
还有如今家中父母都知道你的存在,因为我和他们说过,此生非你不娶。”
什么?他居然已经和家里人都说过了?小梅惊讶抬头:“我没说要答应你啊。”
“所以怕吓到你,才一直没与你说,而且那样太轻浮了,
我不想人们误会你,所以今天才请来王爷做见证,这样我们才算名正言顺,
在我心里,你就和一位公主一般高贵,不要拒绝我好吗?”鼓起勇气,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全部倒出。
公主……小梅做梦都不敢想有人拿她和公主相提并论,紧紧绞着手帕:“我……我从小无父无母,
不知家在何处,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我不想做妾,
所以已经打定主意终身不嫁,永远追随娘娘。”
燕宵立马举起三根手指:“燕宵发誓,此生绝不纳妾,燕家将只有你和娘两位女主人,若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我没让你发誓!”小梅横他一眼,毒誓是能张口就来的吗?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你是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燕宵搔搔头,很不自在,眼睛乱飘,就是不去看前方女子,她这算答应了吧?
“可是我们马上要去朱雀国,而且我想继续待在娘娘身边……”
“我也想一直待在王爷身边,他们迟早都会成亲,到时候我们就都在王府做事,
你放心,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非要妻子三从四德在家相夫教子,
爹娘有下人伺候,等他们老了我们再回去陪他们!”这些他早就和家里打过招呼了。
小梅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大概是在太后身边受到太多熏陶吧,她很独立,不愿被困家中。
没关系,二老过去几十年都是这么过的,只要将来把孩子给他们来抚养就行。
小梅斜眼看他,有些不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
燕宵温柔点头:“嗯,我还希望你一直待在娘娘身边呢,
这样将来不管他夫妻二人去哪里,你都可以跟着,我不想与你长久分离。”
“你……油嘴滑舌!”小梅迥异地背过身,燕宵今日变得好生奇怪,话特别多,没个正经:“我考虑考虑!”
“还要考虑啊?爹娘正等着咱们回去成亲呢。”燕宵焦急的催促。
小梅被噎住,她说考虑就是同意了,这都听不出来吗?没好气地甩甩手帕:“你都把王爷和太后请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放下话,再也受不住这种羞臊气氛,抬脚向院子外跑去。
望着喜爱之人逃也似的背影,燕宵呵呵直乐。
爹,娘,你们终于有儿媳了,回去就成亲,一天都不耽搁,争取一年内也当爹。
一墙之隔的大树下,娄千乙和商晏煜二人目睹了破旧小亭内的全过程,因为墙上刚好有个四四方方脸盆大的缺口。
虽说啥也没听见,可根据小梅含羞带怯仓皇而逃的表情来看,这媒人当得很成功。
屏住呼吸任由小梅顺利逃出视线范围,喜不自胜,望向男人的双目晶亮有神,释放出灼灼光芒:“想不到你这个手下还是个潜力股!”
因为战争和一桩接一桩处理不完的国家大事,商晏煜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又心无旁骛的和女人相处过了。
可以说过去几个月里,完全没心思去考虑什么儿女情长。
这一松懈下来,他发现娄千乙身上原有光彩非但没因生育双生子而蒙上阴影,反倒愈加俏皮可人。
肤色依旧凝脂细腻白皙,娇嫩无暇,如今又平添了一丝成熟韵味。
他知道她实际年龄并非二十岁,弟妹说她仅仅小他一岁,哪怕如此,他也一直当她是个黄毛丫头看待。
现在嘛……总算是多出了点风韵,背在身后的大手骤然收紧,控制着不要在光天化日做出什么轻佻事来。
他想亲吻她,非常迫切。
“你老看着我干嘛?”说正事呢,居然走神了,不礼貌!
突出的喉结连连滑动,干咳一声,撇开脸,边远离边清冷的道:“既来到此地,便少说些奇怪话语!”
什么潜力股,听都没听过。
“你在生气?”洞察力敏锐的娄千乙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小步跟上。
某男站定,回头,面不改色:“你可是很渴望回到原来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