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松这里,4个半小时的火车,1等车厢无人打扰,拿出在徐州整理出来的素描图集,中间吃了一个压缩饼干,一瓶矿泉水,一天半的时间他要准确无误的完成上面的指使,且不能有任何耽搁。他再次拿出地图进行确认“史家村”的位置。火车准时抵达,田松虽是第一次来西安,但他对这里并不陌生,来到这里之前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谷歌地图清晰可见。他先去了车站附件的一家面馆吃了一碗刀削面,里面人声鼎沸,地面油腻不堪,的确让他有些不太习惯。结账前,一个服务员掏出一张传单,指着上面的大巴车说,西安一日游,要不要。田松想了想要是身边有个私人导游就更好了,至少在史家村会帮上忙,这时一个看上去像大学生样子戴眼镜的男孩子突然过来打招呼,然后用非常流利的英文说,这样的团不适合外国的游客,一天的时间,行程安排的满满的,而且人多,导游根本就照顾不到自己。还不如请一个私人导游,自己是学生平时做海外游客的导游与赚钱比起来,更多的是为了提升英语的口语能力,然后给他开了一个刚刚好的价格。田松一想身边有个翻译的确方便不少,且他又是个学生会很愿意听从吩咐,这不错,两人就定了口头合约,出发了。临走小伙子还冲店面里用当地语言喊下去,明个多带几名游客过来吃面。
导游小伙子名叫王一赫,是当地师范大学英文系大三的学生,董睿时不时介绍活给他,他是个聪明人,只办事,不问问题。接到董睿的电话后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田松的车次,抵达时间,乘坐车厢,长相体貌特征都一应了解。从田松出了站,他就成了王一赫的猎物。
田松说自己要去史家村,王一赫一听和他确认,你是什么身份,不是记者吧。两人还是把话挑明了好说。
“我听一华人朋友说的那里可以仿古的技术不错,我的奶奶是西安人,民国时和父母移民到美国小伙子一看,这人果然看起来有亚洲人的血统和我爷爷结婚时带过去一件瓷器,家里视若宝贝珍藏起来,可我14岁生日时,为了在生日上给我女朋友展示那件宝贝,就把它偷了出来,聚会上人多一个不小心,落地就碎了。我和家人都很伤心,如今奶奶已经90多岁高龄,在一处疗养院。我希望能够在她有生之年再让她看上一眼这个物件,也多多少少弥补了我年少时的过错。”小伙子一听很是感动。说愿意配合他将这件事情做好。然后小伙子说,能够坊瓷器的周边也不少,干嘛非得去史家村,那个村子有些邪性,要价高,出货慢。然后田松拿出那件瓷器说,这件瓷器做工比较考究,恐怕不是一般的作坊能做得出来的。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张照片,物件由两部分组成,下半部分是个侍女,上面是个斜托的枕头。两个人都叫不出名字,只认为这东西做工上似乎比什么瓶罐,碗的都要复杂,所以史家村是要得的。小伙子对着照片迅速用手机拍了张照然后解释说,万一你的纸质照片丢了呢,我这也有存档。接下来两人订了一辆车,上车之前小伙子去了趟卫生间,将图片发给了董睿。送完孟天天回宾馆,他才有时间翻看手机,一看这张照片就直奔杨兹鸣的家里。杨教授一看就认出了那是个南宋景德镇青白瓷斜倚仕女瓷枕,现正收藏在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董睿打电话给王一赫,没有接听。
史家村距离西安自驾不到三小时,但是道路不好走,一路颠簸。再加上路上有着非常自然气息的动物粪便的味道,让这个从没有在乡下生活刚又吃了一碗油泼辣子面的田松不好消受。一路车停了5次。王一赫心想“这就是撒谎孩子的代价”。终于到了史家村,9点钟,村里已经静了下来了,偶尔传来犬吠。
王一赫说“要不然,咱们明天再来吧。”
“明天我就要回国,行程赶得很”
“好吧,咱们试试运气”
整个村子不是很大,大概500来户的人家,为了不惊扰已经睡下的村民和狼狗,他们就让司机等在村头。两人步行往里走,走了大概5分钟就遇到一家的的院子里灯光通明,但院子里没有人,院里摆满青铜。这时田松想往里进,王一赫抓住了他“你要坊的是瓷器,进青铜的院子干啥?
田松吱吱呜呜道“我要是再带回去一青铜鼎,奶奶是不是就更开心了?“
“好吧!”为了找到更多线索,小伙子只得顺着他的心意来“你看人家这院子里都是有规模的,恐怕人家都是做批发的,你这小活人家并不一定接。“两人说话的声音惊醒了大黄狗,不一会主人批着上衣就出来了,这院子里的主人眼睛贼大,看着门外一个毛头小子带着一个老外心想可能是曝光的呢,虽说这村里都有执照,没有任何法律上过不去的动作,但还是小心为好,于是他的眼睛瞪的更圆了,脸上的愤怒牵扯道鼻翼,胡子也随着翘起。两人见这招式,就连忙道歉说认错了门,就离开了。两人再往前走,道路越加泥泞,田松吐了一路,胃里本就不舒服,这时村里有照着一层刺鼻的酸臭味道更是让他难以忍受。事情还是要办掉的,他继续铿锵往往前走。史家村的确是不太欢迎他,因为没走过一分钟,田松又掉进了粪坑,他们明明打开了手机电筒,可他硬是分不清哪里是道路哪里是粪坑。一路的疲惫和遭遇让他的忍耐力抵达到了。他愤怒走回刚才那户摆满青铜院子的人家。上去框框敲门,大黄狗看到有陌生人来,狂吠不止,无奈他得脖子被套乐缰绳,这一用力,王一赫看着都生疼。
主人搂着老婆还在被窝里,看着这情况有点没明白,爬出被窝,披上衣服怒目出门,田松随手举起两千美金说,自己要定下一批鼎,这是定金。
主人见到真家伙但仍旧带着警惕得心理上上下下扫视了两人一番,见好像没有照相机,也没有笔记本什么的,就把两个人请到了厢房。
乡下的厢房大都是放杂物的,但有的厢房是祖先的祠堂。他这一处就是。顶着门就是祖先的排位。深蓝色的背景上面画着百神图,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主人姓王,名为世家。田松不愿在祠堂多停留就说
“我要50个青铜图案,情况各不一,但并不复杂,我三个月后要货。”
“送到哪?”
“您给我一个电话,回头我会给您电话。价格的事情您不需要担心,只要您能答道我们的要求,我不会少了您。”
王世家世代都是做这个的,中国人外国人不论他什么文化,扯起谎来都一个德姓。他收了钱,笑着说“好说。”
一个不愿意多呆,一个不愿意多留,就这样。三两句话合作达成了。临走时王一赫往王世家手里偷偷塞了张名片。然后两个悄无声息又出了村子。车上田松又恢复过来一个作为游客好奇而单纯的面孔“你说这里邪门,我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至于为什么侍女瓷枕又变成了50个青铜器。王一赫并不想多问,也许就是田松他今天太晦气,又或许他实在不是一名合格的雇员,遇到一点困难就草草了事,显然他这个组织不是非常严密。这次的任务没什么劲。”
车又开2个多小时回到西安市内。田松付了王一赫费用,两人就分开了。董睿给王一赫电话时,他正在车上。这时刚脱了身就给董睿回了电话,并把今天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董睿听了觉得好笑,可以把今天作为黑色纪念日来过了。然后董睿说田松这个人吃不了苦,倒霉了一天晚上势必会住在西安最好的宾馆,现在又不是旺季,应该无需预定就可以入住。明天还需要继续跟踪一天直到他出了西安。王一赫一口答应了下来,按照董睿的推理,田松一定又是懒得走太远,就近入住的原则,找到距离这里最近的五星级酒店,果然田松正在里面办理入住。
第二天哈鲁德吃完早餐,前台小姐递给他一封信,信封上没有任何字体,信纸是5复印纸,上面打印字体
“你想要的东西,有一个人会给你,今天晚上19:00上海国际机场约见。”
昨天晚,田松电话里讲自己在史家村一路不是非常顺利但是已经谈妥了一家很有实力的供应商,第二天会在西安古玩市场转一转看有没有新发现,但并没提及其他的。这封信实属诡异,但恐怕自己要暴露了,无论如何任务都要执行下去,就算暴露也要迎头顶上去,至少两方都在明处,他不至于那么被动。阿鲁德在做一番思想斗争后决定取消今天的安排,于是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赵助理,一个给孟天天,同时告诉孟天天由于组织的安排不得不需要他帮助自己完成另外一个月的考察工作。看来一切都按照董睿的计划在进行。
董睿约了天天在杨教授研究所见面。研究所的老房子内侧有个院子,里面种满了蔬菜水果,所里师徒三人的小餐都靠这个小后院出产。司空宇和吴子旭平时就住在二楼的宿舍里,饭食也是自己解决的,司空宇的厨艺了得,几样小菜,炒锅几下上了盘就是精品,室内没有厨房,后院子自然成了室外厨房,天天坐在院子里,看着这个俊俏男生,无比认真而利落的做饭样子十分吸引人,以至于出了迷。一桌子好菜摆在院中的桌子上,就直接进房子继续整理档案。高墙隔出一块静悠的天地。现在只剩下杨教授,董睿,天天三个人。天天一看时机正对,就又提起了自己的父亲赵启平。
杨教授看看天像是在回忆往事然后接着说”你父亲比我小11岁,我们在城见面时,那年他刚刚20岁,就像你现在的年纪。我那年31岁。那天我正在从一场辩论会上回来,因为自己的失误而错失冠军,我自觉得在别人的场地里丢了自己家的面子,很耻辱,就一个人在广场上反思排忧,直到太阳落了山。城的夜不是很安全,我刚要离开,这时从对面急速跑来一个人,他像扔足球一样将一个盒子扔给我,告诉我藏好,就跑掉了。我立刻将盒子放进包里,很快对面冲出几个小年轻,面目狰狞,显然他们是向刚才那个年轻人去的。我没有动,生怕露出手脚,很快恶徒们分路追赶那个年轻人,我这才脱身离开。
我拿出公文包里的东西一看是雏形乐俑,但显然那不是明器,没有人会将雏形乐俑作为陪葬。所以更确切的应该把他们称为雕塑。这里我们暂且称它为俑。那是一个16,7厘米见方的托盘,上面捏着编钟乐俑,抚瑟陶俑和吹奏俑,唯独空了一处”
“该是舞俑吧”天天补充
“是啊!唯独缺了舞俑,你是见过了?”
“我只见过托盘没见过舞俑”天天答。杨兹鸣意味深长的看向她然后继续
“我再细看,这物件是西汉初期的,心想不会是那年轻人偷来的吧但无凭无据,这东西要是放在我的手里,我作为国家研究院私藏文物,肯定是要遭处罚的,于是第二天我在前一天事发的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希望能够碰运气再见到那个年轻人把东西还给他。但苦等了三个多钟头也没人过来就回家了。没想到一回家,在门口就看到门前居然躺着一个人,他的脸上,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全是血迹,眼睛爆青,衣服也被撕得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