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绯手中是一根发丝粗细的银针，倒也难怪慕九玄并没有发现这东西进入了她体内。

“无甚，”男人似乎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直接将银针扔入血池之中，光芒一闪便被浓稠的血水吞噬了去。

慕九玄挑眉，自然也没有在提这个，“这血……是什么血？”

这炼魔池给她一种邪恶有圣洁的感觉，两种极端的感受出现在一种事物上，这很奇怪。

在这事上帝绯倒是没有瞒着她，一双赤眸被他掩去，眸色深入浓墨，这双眸子就这样瞧着少女，片刻之后才缓缓道：“魔兽之血。”

“魔兽之血是这样的？”慕九玄被她看得不自在，别开视线，虽然她从未见过魔兽之血，但……心里知道这绝对不止魔兽之血。

“还有神兽不死鸟之血。”

慕九玄倒吸一口凉气，不死鸟，那可是上古顶级神兽啊，这是被他杀了？！

“确实是杀了，那是世间最后一头不死鸟啊，但她却做了不该做的事，”帝绯双手背在身后走出去，步伐不急不缓，恰巧能够让慕九玄跟上，而少女却没有跟上来，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悲凉。

“怎的不走了？”男人停下脚步，侧过头来看她，“走吧，这里魔气太重，对你不好，况且，外面还需要你。”

少女甩甩脑袋跟上他，这种想亲近又不能亲近的感觉真是奇怪，但这天遇到奇怪的事情已经不少了不是吗？

“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慕九玄跑上去和他并肩行走。

帝绯没有直接回答她，也没有直接将她放回地面上，而是将她带到了一座院子中。

院子的景色压抑无比，到处都是沉闷的黑色事物，墙壁上黑色的，花草是黑色的，池水是黑色的，连里面游曳着的小鱼儿都是黑色的。

“来这里干什么？”慕九玄不喜这样的环境，连心情都坏了不少，但她还是尽量的找些话题和帝绯聊，“外面那些人是你的手下吗？他们叫夜一二三四五六七？”

“嗯，”帝绯这声音淡淡的，也不知是在回答慕九玄的哪个问题，片刻后他才觉得不妥，又添了些，“他们是我养的暗卫，一共有十个，掌管十支阴兵军队，那名字仅仅是一个编号罢了，只要在那位置上便是那个名。”

“你和我说这些？”慕九玄愣住。

“不是什么秘辛，”帝绯领着她在一座凉亭中坐下，广袖在石桌上一抹，便出现了两个酒坛子，“喝些酒吧，暖暖身子。”

这话说得太没水平了，先不说慕九玄现在是魂体状态感知不到不是太过极端的冷热，再说要她好受些直接将她送回地面不成？

“这是蕴养魂体的酒，由万年养魂树滴下的魂液酿成，喝些吧。”

肉体受损容易修复，但魂体受损则是要天灵地宝养着，且一旦没有养好，重则前途毁于一旦且身体日渐羸弱，轻则修炼道路停滞不前。

万年养魂树，慕九玄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听起来很难得的样子，她不知，这两坛酒是帝绯耗费了数十万年酿成的，养魂树天地之间仅有一颗，需要养至万年才能形成魂液，这之后每隔百年才会滴下一滴。

“太贵重了，”慕九玄推拒，这些日子她欠了帝绯太多，到时候该还不清了，但她直到现在还不明白，两人之间早就牵扯不清了，又何必在乎这一次？

帝绯将其倒进杯中，香浓醇厚的酒香飘溢出来，在空中转了个弯钻进慕九玄小巧的鼻子里，让她浑身舒畅。

渐渐的，那仿若实质的酒香在空中弥漫开来，酒香不怕巷子深，慕九玄这会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少女吞吞口水，魂体对这酒的渴望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只能在心里默念：慕九玄你刚刚才说不喝酒，别伸手别伸手，等下脸会疼的！

帝绯恶劣的端起酒杯从她鼻尖晃过，然后回到自己嘴边，这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当真不喝？”

“我……”少女小脸苦兮兮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又盯着石桌上的酒杯看了一会。

不过多久，这天底下唯一的两坛养魂酒便被她祸祸完了，少女酒量浅，这会儿醉眼惺忪，她的魂体已经凝结成为了实体，只不过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坏人，你们都瞒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慕九玄支着下巴，一手指向一杯酒还没喝完的男子。

男子瞧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眷恋，这会被她说成是坏人也没有不高兴，反而露出笑容。

“玄儿不知道什么？”他食指屈着刮去少女唇边的酒渍，却被她握住手腕。

喝醉了的少女思维跳跃，这会儿早已经忘了自己前面说什么了，她眨眨眼睛，望着靠近的帝绯，两人对望良久，久到眼中除了对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连风都静止不敢打扰到他们。

“你眼睛真好看，”慕九玄松开帝绯的手腕，转而去碰男人的睫毛，浓又密，少女慢慢靠近他，应当是想数清男人有多少根睫绯呼吸放缓，生怕打扰到她，但女孩儿的气息喷洒在他眼睛上，让他不适的眨了一下。

“哎呀，你别眨呀，我又要重新数了，”少女双颊通红，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浓淡适中的眉微微皱起，粉嘟嘟的唇不薄不厚，还沾了些酒液。

帝绯的喉结动了动，轻声道：“那便重新数罢，我不动了。”

“不数了，”就像是生气般，少女坐回石椅。

男人摇摇头，似乎轻叹了一声，在慕九玄猝不及防时将人抱进了怀中。

“你干什么……呀？”少女话还未说完，便被他堵住了唇。

良久，帝绯松开她，眼中有些不舍，闭上眼睛将那些不舍沉寂下去，再次睁开是已经一片清明。

他伸出食指在女孩眉心轻轻一指，“忘了今天的事情罢，玄儿，等此间事了，我便去找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