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南城门进去，然后往哪个方向？”眼看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刘牢之单手捂着凌霜的小脑袋不让风再吹到它。

凌霜头朝西面拱了拱，刘牢之直接把凌霜头也塞进大氅里：“朝西对吧！你先睡一会儿，进城了再叫你。”

感受不到冻死人的寒风，凌霜窝在他温热的胸口还真的就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他们在攻城。夜晚城门关闭想进城势必要受到阻拦。

凌霜赶紧从刘牢之怀里爬出来，蹭蹭几下上了城头。绕开城上把守的士兵，凌霜直接来到城门处。她的力气还没办法撼动那么沉重的门栓，但是她可以要挟守城士兵啊！

嘴里叼着从刘牢之那里顺来的一把小匕首，直接架到了一守门士兵的脖子大动脉上。被一只猫突然袭击的士兵吓得差点儿半身不遂。不过换做是谁都会以为遇到了妖怪，乖乖把城门打开了。

大部队快速入城，那士兵却吓得面如土色，瘫坐到一旁。一股浓重的骚臭味让凌霜皱了皱小鼻子。凌霜也不理他，直接跳上刘牢之的骏马带着人直奔那家西城客栈。

此时的客栈外面围着黑压压的蒙面人，而那些所谓抓钦犯的官兵却半点儿影子都没有了。

凌霜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发现的，但终究是被找到了。好在救兵来得够及时，一场鏖战直杀得客栈小院成了鬼城。遍地尸骨残骸，鲜血四处横流。喊杀嚎叫声震天响。

双方皆死伤惨重。还别说刘牢之带领的这只散勇着实彪悍，如此残酷的厮杀不但无一人退缩，反倒是越战越勇。而对方也从开始时的不肖到后来慢慢产生了怯意。

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群人显然是不把命当回事，黑衣人死伤越来越重，最终逃了个干净。

这么大动静的酣战居然半个官兵的影子都没有。只有逃得比兔子还快的附近百姓和客栈住客。

不过总算有惊无险，王恭几人除了高远后背受了一刀有些严重，其他人伤的都不重。除了小皇帝毫发无损外，剩下的都多多少少挂了点儿彩。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刘晓婉手臂都挨了一棍。

兄妹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再次重逢自然情绪都有些激动，如此硬汉也红了眼眶。刘牢之搂着妹妹左右端详：“晓婉，你们当时跑去了哪里。你知道为兄多担心吗？”

刘晓婉干脆呜咽着扑进兄长怀里，死活不肯出来。此刻的刘牢之眼中只有他的妹妹，根本顾不上其他人。

小皇帝眼尖，很快从人群中找到了凌霜。他走过来一把将凌霜搂进怀里一顿揉捏：“宝贝，你可吓死我了！刚才那般凶险，爷差点儿小命不保。好在你藏得好。这些天降神兵哪里来的？真是帮了咱们大忙。你就是爷的福星，有你总能逢凶化吉!”

看着高远后背那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本就清瘦的脊背上长长一条刀口。皮肉外翻，血水濡湿了整个后背，狰狞可怖。

凌霜再控制不住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下来。脸色苍白的高远转身看到司马曜怀里的凌霜：“不打紧，没事的。”说着想过来安慰他，却因触动了伤口而表情僵硬了一下。

嘴唇咬得发白的高远终究是没有力气来安慰凌霜，自己挪到了院门口的石阶旁坐了下来。李青峰总算得空从房间里拿出金疮药来给高远止血。

“子安，你这伤的有些重，怕是这样不行。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大夫瞧瞧吧。”李青峰上药的手都在颤抖。这样严重的刀伤处理不好会要人命，但是这黑灯瞎火的莫说大夫难找，找到了也未必敢医。

看着心疼又帮不上忙的凌霜从小皇帝怀里跳下来，抽身去找躲起来的花花。看着花花一瘸一拐跑出来，虽然身上没有见血，但是显然也有磕碰，脸上还溅了几滴血珠。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呢？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帮高远处理伤口。

“赶紧让李青峰把高远弄房间里，然后备上油灯、烈酒、沸水、最好的金疮药。记得让他再备一些麻沸散之类的……”凌霜一口气交代了一大串。花花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显然没记住。

“先把人弄房间里去，再准备烈酒，油灯，麻沸散，刀片，纱布，沸水。”凌霜看了一眼花花受伤的左腿，“你没事吧？”

花花扳着手指头算着凌霜要的东西，然后哦了一声。把凌霜的意思转达好，花花刚一转身就撞上追过来的凌霜：“还有结实的棉纱线和一根绣花针，最小的那种。”

“怎么要这么多东西？”花花嘟着小嘴有些抱怨，那么多东西她一下子都记不住了。

“这哪里叫多，要是能搞到云南白药就好了。”凌霜嘟囔了一句。可惜这个年代不知道有没有，应该没有吧。

花花瞪圆了一双大眼睛，想了半天没想明白要不要说给高远。凌霜抬头对上花花疑惑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待到凌霜和花花把其他人清场后，开始指挥花花消毒清洗伤口，止血、上药，直到教花花缝合伤口。

忍到极限的花花终于控制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门外候着的李青峰也没了耐心强行推开房门。

看着炉灶上滚动的开水壶和水中泡着的针线，李青峰惊得不轻，快速将门反锁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你们在搞什么鬼？到底会不会治伤？”凌霜看了一眼满手都是血的花花，无声叹了口气。

毕竟花花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只要把我说的话转述给他，让他代替你吧！”凌霜看了看一脸紧张的李青峰。

自始至终高远都相当配合，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却紧咬牙关连闷哼都不曾发出一声。

在凌霜的指导下李青峰给双手用烈酒消了毒，用筷子夹出沸水中浸泡过了针线。

“真的要缝合？”他这次没再看花花，而是疑惑地盯着凌霜。凌霜迎上他审视的目光重重点头。

李青峰不再犹豫，拿着针线的手也有些发抖。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凌霜是真的恨自己这双猫爪。可惜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她通过花花指挥李青峰一步步将后续工作做完。

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李将军，做起来可是比笨手笨脚的花花强太多了。而且小皇帝带来的金疮药止血效果也确实不错。

即便如此，一切包扎妥当也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外面等待的小皇帝等人焦急地在院子的转圈圈，都快把院子里的地面磨成磨盘了。

眼看着天将破晓，外面的黑衣人消失无踪，官府居然也没派军队来镇压。凌霜疑惑地看向发着低烧的高远。

高远当然明白凌霜想问什么，他看了一眼正在紧急收拾东西，准备撤离的院子里众人。这一次要不是刘牢之来的及时，他们可能就全军覆没了。

王恭手心里的冷汗就没干过。他在孟同舟因为一只蟑螂而突然跳起尖叫暴露后，就已经挑明身份。

那些官差不敢怠慢匆匆离去。本以为会等来彭城官员前来拜见，不想对方撤出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就赶到了。

本就没恢复身手的高远，为了救小皇帝还挨了一刀。剩下的人拼死抵抗，连影十九都有些招架不住了。那个可怜的小丫鬟因为顾及不上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