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回去吗?我不管你是谁,来自何处。我只希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做大晋的子民。”他努力压抑心中的慌乱,嗓音干涩沙哑。
高远的话让凌霜结了冰的心开始融化。但是一想到常喜的死,又一阵寒潮袭来,封冻住了她刚刚有些回暖的心。
凌霜苦笑了一下,在千年后的现代世界里,她还有牵挂的爷爷。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了,但她也不是孤单一人。她有那么多亲人朋友,和如父母亲一样呵护陪伴她的导师。
她的突然消失,不知道会对爷爷和关心她的人们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可是她现在没有能力回去,否则她应该不会犹豫吧。哪怕这里还有一个人让她不舍。
高远终于忍不住费力地下了床,忍着一身的伤痛一步步走近她:“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我已经成亲。你就是我高远的妻子,我不允许你离开。”
他颤抖着握住凌霜交叠在身前的双手:“不要离开我,我现在只剩你了。小东西走了,就只剩下我们俩了。”
高远的紧张并没有让凌霜感动,反倒让她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他能跟一只猫成亲,想必是真心喜欢花花的吧。其实有时候猫也是相当讨人喜欢的。何况还顶着一副大美人的躯壳。
“你在乎的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前叫花花的我?”凌霜紧紧盯着高远深邃的双眸,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高远眼中划过一丝异样,他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当时跟凌霜成亲,也算半真半假。
一来是他心中对这个女孩并不排斥。这样一张倾城容颜确实能让他心喜,再加上小皇帝的赐婚。司马曜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他们早日成亲。
花花的呆萌也是别有一番可爱,但是却不是他心中最满足意的妻子形象,总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娶她是因为常喜的纠缠,他们已经逃无可逃,三番两次被抓,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以为那人总不会对一个有夫之妇再起心思,可惜他低估了常喜对凌霜的感情。
眼前的凌霜却是让他一见钟情,愿意用一生去呵护的女子。可是她希望他如何回答?毕竟前后都是她。
凌霜等了半天都没见他开口,桃花般娇嫩的小脸上表情一点点僵固。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回答吗?除非他喜欢的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也就是花花。
她突然抽回自己的手,眼中隐现绝望之色:“抱歉!”
凌霜的起身欲走,可把高远急坏了,再顾不得身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死死拦在凌霜前面:“阿……凌,你听我说。”
他不敢再喊他“阿花”,但是拦住他之后却有些语塞,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悠悠道:“这个问题很严重,你不要冲动。”
“很严重?如何严重?愿闻其详!”凌霜被他的话逗笑了,只是这笑容不达眼底,含在美眸中的泪滴却欲落未落,看得高远心口一滞。
“你确定你不是妖怪占了花花的身体?”凌霜的变化太大,让高远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错觉,自己不会被狐狸精迷住了吧?
“呃……”凌霜彻底无语了。原来高远怀疑她杀死了花花,占用了花花的身体。说穿了就是还在怀疑她是妖怪。
凌霜赌气地做坐回软塌上。她现在更加气恼当年花花灵魂占用了她的身体。谁是妖怪?要说是,那也是那只叫花花的猫。
可是在外人眼中,可不就是凌霜是妖怪,做了那么多不该是一只猫该做的事。
从正常人的角度看,她还真的像妖怪。凌霜突然想到了白蛇传中白素贞对许仙的情谊,而许仙最终却招来了法海。
面对这种无法解释的局面,凌霜闭上眼睛,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把心中的憋闷压下去一些。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高远,我再说一遍最后一遍!花花它现在很好,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本事。”
“它真的跟它的猫朋友回到属于它的地方去了。而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暂时也回不去了。”
凌霜一想到自己回不去了,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不禁再次红了眼眶。
“跟你拜堂的阿花永远回不来了。现在的我不会赖着你不放。我说我不是妖,你信吗?不管我是人是妖,我都没想过伤害你。也没能力伤害你。既然你不放心,我走便是!”
说到此处凌霜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
高远看到凌霜如此,立刻六神无主起来。面前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他的心都碎成了沫沫,早没心思再去探究她是人是妖,赶紧取来帕子递了过去。
“阿……凌”他还有些不习惯突然改了称呼,“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该怀疑你。都是我的错,千万不要说什么走这种傻话。我只是……”
他有心将人揽入怀中,却担心引起凌霜不悦,伸出去的手僵硬地举着。
“只是什么?只是担心我杀了你的花花对吗?”凌霜一边抽抽噎噎,一边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高远,想要离开。
高远哪里肯依,死死抱住凌霜不放。好一阵挣扎之后,小丫头的理智才一点点回笼。
她无意中扫到了高远手臂上那一片殷红,才想起来他还一身刀剑伤呢。这么一通折腾伤口早就再次撕裂了。
凌霜看着额头上布满细密冷汗的高远,心疼得把桃瓣似的红唇都咬得失去了血色。
他伤得不轻,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那是在伤口不感染恶化的前提下。
由于一直对高远跟花花成亲之事耿耿于怀,以至于军中医官给他处理伤口时,凌霜都没有去看。
此刻他一身的伤怕是都迸裂了,再加上不知道是急出来的,还是疼出来的汗水浸染,这样子很容易使伤口感染。
凌霜总算放弃了现在就走的想法,把高远扶回到床上。
他的身体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滚烫,看来已经在发烧了。
凌霜把从大夫那里讨来的药粉和绑布拿过来,替高远重新清理伤口。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一道道刀剑伤,有几处深得可见白骨。周围伤口皮肉外翻,有些地方都有些溃烂了。
凌霜都有些怀疑昨夜那个大夫是个冒牌货,这么严重的伤都不用切除腐肉的吗?这个样子岂有不发炎之理!
她蹙眉凝视了一会儿,不得不又去找外面的医官借来工具,烈酒和匕首等一应物品。并寻来针线开水等物,再次替高远处理、缝合。
这一次高远彻底懵了:她到底是花花还是小东西?心中疑惑更甚。
她的胆子明显比花花大,动作也更加娴熟老练。高远几次蠕动薄唇,却没有勇气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