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上前一把抢下他的酒葫芦:“喝,喝,喝!就不怕醉死你?再大的本事也有打盹儿的时候。都说了不要喝那么多……”
冷寒萧掀了掀嘴角:“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冷某人孑然一身,醉死也是一种福气。”
还没等他说完,司马曜就不干了:“兄弟,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如今国家内忧外患,正是朝廷用人之际。好男儿岂能无视家国百姓!兄台一身好武艺,何不应征入伍,建功立业?救国家于危难,济万民于水火,实乃大丈夫所为也!”
司马曜似捡到了宝贝,也忘记了问凌霜怎么认识这么一位高人,只一心想着劝他为朝廷效力。
冷寒萧拿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司马曜,没搭茬。
转身睨着凌霜:“你怎么搞得如此狼狈?高贤弟呢?”
凌霜尴尬地笑了笑,她也想知道啊!也不知道他们逃出来没有,但是这地方显然不是久留之地。
“回头有空再与你细说,先送我们去刘府吧!去刘晓婉姑娘那儿避一避。”经过刚才一顿折腾,凌霜发现自己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可能是吓出了好几身冷汗,激发了身体潜在的自我修复机能。现在居然浑身通畅,哪哪都舒服。
冷寒萧盯着凌霜手中抢去的酒葫芦,瘦得有些塌陷的双颊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弟妹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居然管到冷某头上了?酒还回来!”说着身也不摇了,眼神也不迷茫了,哪还有半点儿醉意,笑得那叫一个促狭。
凌霜被他说得小脸一红,真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忘记了自己现在不是那只猫了。一人一猫大半年的朝夕相处,凌霜早习惯了管束这家伙,就连他的一日三餐吃什么都是她说的算。可惜现在换了躯壳,人家不认识她了。
凌霜红着小脸儿背过身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过想拿回酒壶?休想!
冷寒萧倒没有继续逼她,不给索性朝司马曜摊摊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你小子谁呀?怎么会和她在一起?高远呢?”他见凌霜生气了,也不敢继续招惹,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位白白净净的少年。
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不过这样貌还真是不赖,难怪小丫头抛弃了夫君跟他私奔。
不对!私奔?那高兄弟岂不是……?冷寒萧脑补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再看二人就有些不那么顺眼了。
小皇帝正对突然冒出来的情敌充满警惕:小丫头对他怎么可以那么好?居然还管他喝不喝酒!心中莫名堵得慌,也忘记了刚才还想着让人家给他效力的茬。赌气不搭理他。
三人正僵持着,不远处一长串灯球火把朝这边飘了过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和着噼里啪啦的跑步声。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凌霜顾不上尴尬,转身朝远处望了一会儿,急切道。
“别怕!那是官府的人,应该不是抓你们的。”冷寒萧不肖地瞥了一眼凌霜。这丫头怎么总有一种熟悉感,自己难道失忆过?曾经跟她有一段过往?
他突然一个激灵,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定是喝高了,出现臆症了。酒可真不是好东西,以后得少喝点儿。
三人站在巷子里看着人马逐渐靠近,为首的一匹枣红色军马上端坐一人,借着灯火的亮光,凌霜总算看清了来人。
她一把丢掉冷寒萧的酒葫芦,飞奔了出去。什么花花?什么猜疑犹豫,在看到高远这张脸的时候,早不知道忘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高远,我在这里!”凌霜拼命挥舞着小手,轻快地奔跑,看得冷寒萧呆愣在当场。
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低头一看地上正冉冉流淌的美酒,才回过神来。
他突然啊地一声惨叫,把旁边的司马曜吓得一哆嗦。
就见刚才还好好的这位大兄弟,此刻正满脸心疼地蹲在地上盯着那酒壶:“臭丫头,你还我好酒!”
高远在看到凌霜那一刻就没控制住情绪,翻身下马,不顾一身伤痛飞奔了过来。他一把将凌霜搂进怀里,恨不得揉进骨血里,再不分开。
司马曜看着相拥的二人,莫名的心中一酸。可惜他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
这时候影甲带着一众护卫也赶了过来,不用说自然是跪倒一片,磕头请罪。
这些人个个都或多或少挂了彩,好在还都活着。
小皇帝也没有过多责备他们,毕竟这种事不是任何人想要看到的,他们也是尽了全力的。
冷寒萧从失了酒的悲痛中回过神来,面前这小白胖子什么身份?他有些不敢猜了。
众人一阵嘘寒问暖之后一同回了城北驻军大营。身受重伤的王国舅见到小皇帝时差点儿泣不成声。
他以为自己再见不到小皇帝了。那他就不是一颗人头能抵罪的了,怕是诛九族都不能赎罪。
冷寒萧被迫跟来了大营。没办法,凌霜不肯放他走了。他自己也不想走,因为他再次见到了那只小家伙,就在高远身后的肩带里背着。
凌霜揉了揉高远怀里的小东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当时在药铺它跑出来救她,却不肯跟她一起下地窖。自己则跑去找高远,还被高远背着满世界找她。
刘姑娘没找到他们,却也帮了大忙。她去府衙送信时发现府衙有异样,就派人去了北地驻军报信,才让高远他们及时得到援助脱险。
高远伤的不算太重,王恭却伤了多处,好在无性命之忧。
众人商量之后一直认为必须尽快送小皇帝安全回宫。外面太危险了,何况他的行踪已经暴露。
可是谁能护小皇帝周全呢?连影甲他们都没有做到,看来只有麻烦眼前人了。
在凌霜再三请求下,冷寒萧才勉强同意护送这位身份尊贵的六爷回京城。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位爷身份到底有多尊贵。
难道是那位亲王司马道子?总不至于是皇上吧?冷寒萧心中腹诽。
凌霜几次欲言又止,不过冷寒萧提了一个要求,他要带着花花。
当然是他认错了猫,此花花已非彼花花也。何止他认错,又有谁没认错呢!司马曜也非常乐意花花跟着他们。
没办法,凌霜跟花花商量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花花听懂了没有。总之花花高高兴兴睡到了司马曜怀里,也没有排斥冷寒萧的怀抱。
临行之际,凌霜特意单独与司马曜谈了一次。尤其提到了襄阳城。
这时候离襄阳失守应该没有多久了,但凌霜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主帅的苻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一次历史会不会重演,但是苻丕没抓住是事实。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没有脱离历史轨迹。
凌霜和司马曜谈的无非是如果襄阳真的沦陷,大将军朱序若落入敌手,不如假降,再伺机而动,里应外合。
当然这也是凌霜担心万一历史轨迹不变,那么朱序是不是更能让皇帝放心信任。只有得到皇帝默许,他的投降才不会影响后来的回归,否则那些言官又怎么可能消停。
就算小皇帝宽宏大量不计较,怕是迫于各方压力也不得不给朱序将军降罪。但如果一切都是皇帝安排的,那就是卧底,不过那个朝代叫“诈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