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襄阳失守,朱序被俘,而内奸李伯护却骑在高头大马上耀武扬威。凌霜二人远远瞧着,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高远几次想不顾一切冲上去,宰了这叛徒,都被凌霜死死按住了。虽然对方在明,自己在暗,但一旦冲出去,自己就没办法脱身了。
那么多敌军就是围也能把他们围死。而这个内奸也没多少时日好活了,苻坚自然不会信任这种卖国求荣的小人。
要不是路上遇到了不少意外,高远完全可以赶在苻丕攻下襄阳之前到达。那样战事就有希望扭转也说不定。他们来时路上招到了各种围追堵截,甚至包括谢玄派来的追兵。绕了很多弯路,可谓险象环生。
走在刀尖上的日子让凌霜成长很快,当然也与高远配合更加默契。
二人在人仰马翻的城内找寻找高远的外祖母韩夫人。可惜城里实在是太乱了,到处是奔跑的难民和前秦军队。
好在苻丕在收到他老爹的警告后,没有屠戮百姓。也不知道这位历史上褒贬参半的苻坚皇帝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后面怎么办?现在看你舅舅暂时是救不出来了。援军也不可能来了。他们肯定会先考虑京城的安全。”凌霜找了个人少一点儿的角落,盯着一脸急切的高远。
高远哪里知道,自己现在脑袋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好。
这次来襄阳,谢玄没有给他们带一兵一卒,甚至强烈反对他们来襄阳。理由自然是京畿都被北方军队渗透了,举全国之力都不一定能保住京城。言外之意就是放弃了襄阳,甚至更多。
谢玄的话没错,但是镇守襄阳的不是他的亲人。他自然能顾全大局,但是高远不能。就算顾不了大家,他也想顾好小家,那是比父亲更亲的舅舅啊!
“无论如何,襄阳我是一定要去的。拙荆就拜托谢大将军了。”经过彻夜长谈,高远还是在黎明时分悄悄牵马,打算独自去襄阳解围。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刚一出大营就看到了骑在马上怀里还抱着花花的凌霜。
“阿凌……”高远哽咽了。留下来有可能活,去了可就凶多吉少了。
“我不管前路如何艰险,我想陪你闯一闯。人立天地间,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只要顺了心意,就不会留遗憾。”凌霜说的真挚,高远无法拒绝。
就这样二人星夜兼程快马加鞭直奔襄阳。
可就在二人离开不久,谢玄就收到了叔叔谢安的亲笔信,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高远离开。他彼时已经得到确切消息,襄阳告急。
高远什么身份,谢玄不知道,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谢安怎能不知。
先帝因子嗣凋零,一个个儿子早早夭折,他也不是傻子。在看上朱序的姐姐之后,根本不敢接进宫中。后来还是托付给好友--其近身侍卫高博来,以高夫人名义住进了高府。
其实先帝也是许了高亭侯再娶一平妻的,是高博来自己不愿,才将此事压下。直到后来高夫人过世,才有了现在的高夫人被抬进门。
但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先帝当时是答应了高远母亲,不是万不得已不认回这个儿子的。毕竟是高博来大义,才得以保全下他们母子。
先帝当年含泪答应爱妃,只要宫中还有一个儿子一息尚存,就绝不认回这个儿子,但儿子必须留在京城,能让他经常得见。
现如今皇帝偷溜出宫,迟迟不归。宫中只剩一个七王爷司马道子坐镇,谢安这颗心早已悬在了嗓子眼儿。但他又不得不强装镇定。国家危在旦夕,他也不敢保证还能力挽狂澜。
这种时候如果还能留下一个皇家血脉,自然是最最要紧的,可偏偏就迟了一步。
好在这次大举进攻不是为了屠戮中原,而是争夺那位得道高僧释道安。
高远和凌霜眼看着朱序等人被押入木笼囚车一路北上,却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救人了。
高远急得嘴角起了一溜火疱,人也颓废了不少。
凌霜也没好到哪里去,跟着着急上火。要说最放松的怕是只有花花了。
它在凌霜怀里倒是过得舒服自在,也不怎么搭理高远了。高远有时候安静下来,还真是挺羡慕小家伙的。偶尔也会把它提起来玩弄一会儿。不过小家伙好像没以前有趣了,有些呆呆的,倒是像极了初认识时的小丫头。
“韩夫人就算没有撤离,应该也藏起来了。我们不如跟着军队北上,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扭转乾坤。”凌霜坐在街边小馆里一边吃着碗里的面,一边低声提议道。
他们已经来了近小半个月,还是一点儿韩夫人的消息都没得到。
其实高远也有心离开了,尤其看到那截被百姓们奉为神物的“夫人墙”。
“那墙是外祖母的手笔,她一定还活着。可是她应该不知道我们在找她……”高远再一次哽咽。
凌霜抬手握住他轻颤的左手:“怕是她见到你站在她面前,她都不敢认了吧!你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高远表情明显一僵:“对啊!她都不知道我的身体好了,就算遇到都不会想到是我。好!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他就要起身北上。凌霜一把将人按住:“老老实实吃面。这都多晚了,今天早点儿休息,明日出发。”
小丫头越来越强势了,高远盯着低头继续吃面的凌霜,唇角微微翘起。
最近由于心情不好,都没顾上她和花花。这一会儿功夫,花花又跑到哪里去了?他往左右看了看。
不看还好,一看吓得一口面塞到嘴边,都忘记了送进去。
眼见着门口走来二人,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面色黑红。不是苻丕又是谁。
对面坐着的凌霜感受到高远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扭头。
四目相对,凌霜一口面噎到嗓子眼,差点儿把自己呛死。这厮不是应该早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显然苻丕也吓了一跳,抬起要跨进门槛的腿居然顿在了半空,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珠子差点儿从眼眶里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