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扬见顾毓嬅如此情状，哭笑不得的笑骂道：

“你个小家伙，都多大个人了？怎的还如同个孩子似的。唉，你如此模样，叫为娘怎能放得下心？这次的事儿，娘自然知道事出有因。我的儿好好的，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受了刺激，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受伤昏厥呢？”

说着，萧清扬的神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毓嬅，你以为你独自将事情隐瞒下来，为娘就不知道萧宸究竟做了些什么？哼，为娘的眼里，可是从来容不得沙子的。孙氏是怎么教养她的一双儿女的？萧淑宁这小贱人，竟敢公然送女人给萧宸。呵，也太不将咱们母女俩放在眼里了吧。”

女儿与萧宸成婚多年，上至太皇太后，下至各路朝臣，哪一个把主意，打到过萧宸的后宫之中。

这是为何？

还不是顾忌着她萧清扬，顾忌着毓嬅，顾忌着她们母女二人的脸面么？

她萧淑宁倒好，竟是连禀告都懒得禀告一声，就这么自行给萧宸送了个女人，还让萧宸带回宫中。这不是公然打她们母女俩的脸，又是什么？

真当她们母女俩是死的啊。

还是，她以为，她这个当今皇帝胞姐，有多了不起，竟是不可一世到，可以肆意践踏她这个堂堂大胤朝长公主，和毓嬅这个皇后娘娘的面子？

越想越气，心中的怒火，如同小火苗一般，越拱越高，萧清扬的声音也愈来愈厉：

“还有萧宸，他也不是个东西！我的毓嬅待他这般好，他竟然还敢去外面拈花惹草，完事了居然还敢把那贱婢带回宫中，给我儿添堵。”

“本宫可是听说，他自带那贱婢回宫之后便乐不思蜀，只管与那贱婢厮混，连得到宫人禀报说我儿受伤昏厥，都不欲到椒房殿中探视你。哼，真真是个没有心肝的东西！”

在萧清扬的这番抱怨刚出口之际，顾毓嬅就向侍立在一旁的凝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殿外看守。她可不想别人，将萧清扬和自己，接下来的私房话听了去，被有心人拿来做什么文章。

眼见得萧清扬如此生气，顾毓嬅忙上前安抚：

“娘，您莫要生气。为这起子贱人，气坏了您自个儿的身体，不值当。端宜姐姐送给宸儿的那名贱婢，今早已被宸表哥打发到掖庭，充为最下贱的宫奴了。适才宸表哥过来，就是为了向毓嬅解释此事，说是怕毓嬅误会于他。”

“哼，算他识相！”

萧清扬闻言露出一抹讥笑；

“本宫就知道，他萧宸还是得向我儿服软。看看，这一大早的，不就舔着一张笑脸，急急奔过来向我儿摇尾乞怜了？呵呵。”

果然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么？

顾毓嬅心中暗惊，面上却是一脸的迷茫：

“娘，究竟发生了何事？”

“哼，还有何事？还不是为娘的那个好弟弟誉王萧奕，上折子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声称自己身有重疾，恐久病难愈，思母成疾，奏请母后准其回上京修养么？”萧清扬不以为然的冷哼着道。

原来如此！

闻言，顾毓嬅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

誉王萧奕，乃周太皇太后幺儿，自持太皇太后的宠爱，由来都有夺取皇位的野心，曾一度想着兄终弟继，一心巴望着能在先帝百年之后继承皇位。且对于这件事儿，素来宠爱这个小儿子的周太皇太后，也不是没有动过心。

起码，这个小儿子如果真能成为皇帝，她老人家是不会反对的。

比起萧宸这个，不过是她众多孙儿中的其中一个、又自小不甚受老太太宠爱的孙儿来，誉王萧奕这个她亲生的小儿子，要更得老太太看重得多。

也难怪萧宸听到誉王欲前往上京修养的消息，会按捺不住，这就厚着脸皮，来捧她的臭脚，与她修好来了。

思及此，顾毓嬅故作几分幽怨的叹道：

“我道宸表哥今儿个对我，怎的如此柔情蜜意，敢情是有求于我啊。他莫不是又想央着我和母亲，帮他做些什么了？”

闻言，萧清扬当即哼笑出声：

“哼，他们母子几人这么多年，见天的在咱们母女面前卑躬屈膝，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有求于我们母女？”

“没有我萧清扬，就凭那卑微的出身，孙氏能舔居太后之位？他萧宸能以区区庶九子的身份，在本宫的一众皇侄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太子、成为当今的皇帝？别做梦了！”

“就这样，她们母子三人，竟然还如此不知好歹，竟敢害得我儿受伤，真真是气煞我也！”

说着说着，萧清扬又想起另一茬，旋即冷笑：

“为娘还听说，那个孙氏在毓嬅你昏厥之时，对我儿也是冷淡得很，只是做做面子似的，随便打发了一个宫女过来看看我儿，便了事。哼，如今誉王这档子事儿，咱们母女俩啊，只管装做不知道好了。他们就算求到咱们面前，也莫要搭理。”

话到这里，萧清扬面上掠过一丝得意、与一丝有恃无恐：

“誉王是我儿的亲舅舅，本宫的亲弟弟，再怎么着，他也是不会于我们母女二人为难的。哼，不给孙氏他们母子一点儿教训，他们就不知道咱们母女的厉害。当我萧清扬和我儿是好欺负的？我呸！咱们娘儿俩，可不是他们能够随意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主儿。”

“娘，如此，只怕不妥吧。”顾毓嬅闻言，却是有些担忧的道。

“怎么？毓嬅，萧宸他们母子三人这般对你，你还要护着他们不成？”见得女儿面露担忧的模样，萧清扬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娘，您误会了。我并没有要护着谁的意思。”

闻言，顾毓嬅连连摆手，迅速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冷意与清明：

“经过昨日之事，我已经将萧宸给看得透透的了，对他……我已经没有任何期待。可是……”

话到这里，顾毓嬅再次抬首，正色道：

“娘，您要知道，我是萧宸的皇后，若誉王真的取而代之，将萧宸赶下皇位，我又会有什么好下场？正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还望娘您三思。”

*

注：端宜公主名为萧淑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