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贤惠,一心为着咱们家的和睦着想。有些人啊,就是偏不肯领你这个情,非要为着他那点子蠢蠢欲动的野心,闹将开来。”
闻言,萧宸犹自不忿的道。
“宸表哥,不管怎么样,毓嬅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闻言,顾毓嬅抬起头来,望向萧宸,再次笃定的保证道。
顾毓嬅并不介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向顶头上司表忠心。
不过……
“宸表哥以为,舅舅他是凭借什么,方能如此有恃无恐,数度给你这个皇帝、甚至大舅舅这个先帝,两代帝王,造成威胁?”
顾毓嬅凤眸微闪,状似不经意的再次开口道。
“哼,还能是凭借着什么?不就是凭着皇祖母,对他这个儿子的偏宠偏爱吗?只要太皇太后站在他那一边,为他谋算,他想要把朕这个皇帝拉下马,自己登上这皇帝宝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萧宸撇撇嘴,不屑又无奈的愤愤道。
“是哦。皇祖母她老人家的一句话,不要是宸表哥你这个做孙儿的了,就是大舅颈年在世时,也是不敢忤逆的。全下至尊的皇帝陛下本人,都要顾及皇祖母她老人家的想法,何况那些朝臣权贵?”
“恐怕,只要皇祖母动动嘴皮子,大半朝臣都会言听计从吧。”
顾毓嬅顺着萧宸的话,接口道。
萧宸闻言更是愤懑不已。
想起如今朝堂之上,众人皆以太皇太后马首是瞻,而自己这个皇帝,却好似个摆设一般,只能充当一下吉祥物的现状,不禁更加恼恨非常。
然而,形势比人强。再不甘心,萧宸还是只得默默忍耐,谁叫周太皇太后权势滔呢?
他现在,也只能仰老太太鼻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再伺机而动,寻找机会,夺得实权。
还好,自己还很年轻,等得起。老太太已是风烛残年,他就不信熬不死她,哼!
不过,在那之前,可绝不能阴沟里翻船就是了。
思及此,萧宸不由重重的叹了口气,颇为寞落的道:
“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势大,不要现如今朝臣们,无不为她马首是瞻。就是父皇当政的那会儿,父皇也多是要看皇祖母脸色、顾及太皇太后的感受的。”
“那……皇祖母她老人家,何以会有如今这般的权势的呢?”
听闻萧宸的感概,顾毓嬅一派迷惑且无辜的道。
“嚯。”
萧宸被顾毓嬅这番话给气乐了,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闷闷道: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是朕的祖母,先帝的生身之母啊。不然,还能是为何?”
“是吗?”
顾毓嬅依旧是一脸的迷惑,眨巴着一双波光潋滟的凤眸,望着萧宸。
“自然是如此,皇祖母生养了父皇,父皇自是对其孝顺非常。加之,我大胤朝一直笃重孝道,父皇对生养自己的母亲,自是更加敬之重之,凡事都很是看重太皇太后,这个生身之母的意见和感受。”
“就是在政见和朝廷的用人上,也颇为重视自个儿这个母亲的意见。久而久之,太皇太后威望日盛,权势也就日益做大……到了朕这一朝,权势威望已是如日中,势不可挡。唉,朕这个孙儿,虽贵为九五之尊,也不得不倍加顾忌皇祖母她老人家的声威,万事只得避其锋芒。”
萧宸深深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娓娓道来。
话到最后,更是暗自咬牙切齿不已。
“原来是如此啊。生养之情,确实大如。便道是恩重如山,也一点不为过。”
闻言,顾毓嬅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着头道:
“母亲多少年来的养育之恩,悉心的呵护与教导,着实是不易。大舅舅又是极重感情之人,想来,必是极其感念皇祖母那一番,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的。”
闻言,萧宸暗暗的翻了个白眼,露出一脸看白痴的表情:
毓嬅这傻货,这点子浅白的道理都不懂么?还是故意装傻消遣自己来着?
“细细想来,这深宫之中长大的孩子,似乎都与自己的生母情意深厚得很。旁的人与生母相比,情分上都要淡薄上许多。”
冷不丁的,毓嬅又一脸若有所悟般,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哦?毓嬅你何出此言?”
萧宸闻言,眉心不由微皱,下一次开口问道。
心中则是暗道:
这蠢女人,到底想什么,起话来,真是越来越马行空了!
闻言,顾毓嬅却是对萧宸娇憨一笑:
“宸表哥,作为一位皇子,有些事情,你想必也是深有感触的。在你成长的过程中,身为父亲的皇帝陛下,每不仅忙于政务、日理万机,还有诸多后妃和皇子要加以兼顾,能够单独和某一位皇子互动相处的时光,是极有限的。”
“而于皇室内的长辈,诸如皇祖母她老人家而言,家皇嗣众多,他们也实在没有那个心力,对每一位皇嗣,一视同仁的悉心教养、倍加呵护。在这种情况下,诸皇子成年前,都是由他们的生母,一手养育着长大的。”
原本,萧宸还以为,顾毓嬅这是又要出什么蠢话儿来了,谁知,听着听着,他倒是将这番话给听进去了。
不但听进去了,年轻的帝王,还越听越入神,俨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见状,顾毓嬅方悠悠一叹,一摊手,继续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在皇子们于各自生母膝下,慢慢长成的漫长时光中,皇子们对生养自己的母亲,难免都会产生非常深厚的孺慕之情,母子感情甚笃。到得后来,某位皇子有幸继承大统之后,因着那份对自己母亲的孺慕之情,都会或多或少的、于有意或者无意之间,给予生养自己的母亲、以及母族各种优待荣宠。”
“兼之万分顾及母亲感受,对母亲的意见都颇为在意。于是乎对母族的种种作为,也是百般纵容和容忍。久而久之,皇帝陛下的生母、极其家族的声势,恐怕想不浩大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