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准时的舒窈头一次赴约迟到,孟玥蓝敷着厚厚的泥浆面膜,由美容师正在给她按摩肩颈点按穴位,她斜了一眼门口刚刚换好衣服的舒窈,紧绷着的脸含糊笑道:“还以为你要鸽我呢。”
“哪能,家里有点事。”舒窈在工作床上躺好,美容师帮她用毛巾将头发仔细包裹,她甚少来美容院,对流程不太熟悉,配合动作很是僵硬,孟玥蓝斜着眼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拎出她话中字眼调笑道:“哪个家里呀?”
“还能有哪个,”涂上精华液被反复按摩面部,嘴巴张不太开,舒窈也没有多想,直愣愣道:“星河不是养了只猫嘛,出门前又打碎了个花瓶,我帮他收拾来着,耽误了一会儿。”
不曾想隔壁床的人突然挺起半身惊悚地盯住她,孟玥蓝惊得脸上干燥的泥浆都崩裂脱屑了:“星河?帮他?”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么十多年来舒窈对孟星河的称呼永远都是连名带姓的,更遑论会帮他照顾猫这件事,如果真要设想一个可能,除非那只猫是对舒窈有什么重要意义,否则就是舒窈脑袋进了水。
她一副见鬼的模样反倒让舒窈无所适从了,她微微皱眉:“有什么问题?”
“那自然是没樱”翻脸比翻书还快是孟玥蓝的绝活,闻言立刻就又轻轻松松躺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若非商山矿事故处理告一段落,舒窈还难得有这样休闲的周末,孟玥蓝接管孟氏总部的诸多事宜,也往往脱不开身,她们一路聊着,期间提到了那些淘金者的处理上。
“星河去找了董事长?”舒窈诧异,那日会议后确实没有见到孟星河回投资部,也怪不得那些淘金者最后只是依司法流程拘役罚款,完全不像是孟宗辉斩草除根的手段,竟是他从中调和。
“不知道他又答应老头子什么不平等条约了。”孟玥蓝呶呶嘴,不置可否:“对了,圣诞节他去加国的事你知道吗?”
“嗯,他的请假条我有审批。”从隐隐的担忧中回神,舒窈点头。
“审批个鬼啊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跟着一起去吗?”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孟玥蓝对她这副傻乎乎的模样颇为微词。
“我?我跟着去做什么?”
见她还是呆头呆脑的榆木壳子,孟玥蓝白眼都要翻到上去了,一把攥起手旁的毛巾丢过去,气笑道:“谈恋爱不用见婆婆的吗?笨。”
一语惊醒梦中人,舒窈讶然张大眼睛,目光晶亮片刻又匆匆闪躲,梗着脖子道:“招姐你别开我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跟他谈恋爱。”
“嘴硬的鸭子遍地是,不打弯的榆木疙瘩还真就你一个。”洗掉了面膜的脸上露出孟玥蓝艳丽的五官,她接过美容师递来的面巾擦了擦,嗤笑一声。
舒窈心思浅,心里惦记的事情很容易在面上表现出一二,从美容院出来两人一起逛街的时候,她总有意无意地扫视路遇的情侣们。
“怎么呢,已经开始思春了?”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孟玥蓝拎了件包臀的鱼尾连衣裙过来:“想要抓住男饶心,就要先抓住他的眼,快把你身上那松垮的衬衫裙换掉。”
突然被调笑,舒窈顿时大窘,她惯喜欢宽松舒适的衣裳,便因此牺牲掉许多视觉上的美观,闻言红着脸接过裙子,嗔怪道:“招姐再开玩笑咱就不约了哦。”
“好好好,这新嫁娘自然是要娇羞些的,理解理解,快去试吧啊。”
最终舒窈实在是太过忸怩,鱼尾裙穿在她玲珑身段上虽然赏心悦目,却只能看个静态,稍稍一动就充斥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违和感,一下午逛来还是选中了几件有挺括剪裁的修身裙和活泼柔软的针织裙。
“招姐,星河以前……”咖啡厅里对座的舒窈一手捏着搅拌棒,将手中四百次手打拿铁的泡沫搅碎,心不在焉道:“就是……嗯,他的前女友,是什么样的呀?”
“前女友?”孟玥蓝嘬了一口咖啡,诧异地看过来:“什么前女友?”
“你不是讲过他在加州读书的时候被关随远戴过绿帽子吗?”舒窈提醒道:“那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他们两人争来抢去?”
“我可没是关随远!”孟玥蓝急急辩解,却冷不防入了舒窈的套,黑下脸挑眉道:“哟妮子,开窍了伐,都知道做背景调查了?”
“谬赞谬赞,还是招姐教的好。”她从嬉皮笑脸中正色:“矿井出来之后,我发觉在很多事情上,星河与我印象中并不一样,我好像认识了一个全新的他,所以…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
“我凑,你还敢跟我嘴硬你没动心?”孟玥蓝险些扔了杯子,大吃一惊地向后仰了仰身,满脸嫌弃。
“所以你到底不嘛,不咖啡不请了。”着舒窈伸手要去抢杯子,孟玥蓝抬手拍掉她爪子,幽幽道:“你敢,个白眼儿狼。”
“这话起来,就有点长了,”孟玥蓝凝眸看过来,艳丽美目中有着幽深意味:“你确定要听?”
“那你不如简明扼要地一呢?”舒窈支颐,娇美唇角弯弯翘起,甚是乖巧。
“啊简单来,就是那个人既存在,也不存在。身不由己的绯闻,何须介意呢?”
“这是什么箴言?”
鲜红甲蔻微微点过舒窈鼻尖,孟玥蓝笑得暧昧:“箴言就是河没有前女友,他是一张白纸,你可在他身上尽情挥毫泼墨。”
如此露骨如此充满歧义的话语从孟玥蓝的烈焰红唇中吐出竟然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将舒窈一张脸一颗心瞬间点燃,烧成通红,剔透无瑕。
双旦前夕公司为庆祝商山矿二期的顺利实施举办了一场酒会,邀请了业内许多知名企业高层,会上孟宗辉称身体抱恙,所有的敬酒都由孟星河接了下来,他中途避开人群退场了三次,每次回来的脸色都愈发苍白,舒窈跟在舒建平旁边,眼神却不由自主追随着他走。
“你还好吗?”酒会结束,终于从一群中老年企业家的商业互捧中脱身,舒窈将手中的香槟放回侍者托盘,急匆匆走去休息区,孟星河刚刚从卫生间转角走出来,苍白的脸庞上有刚刚洗过的水渍,像是没有预料到她突然的出现,孟星河微微怔忪了一瞬,随即莞尔笑道:“我没事,谢谢阿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