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六章 欲说还休(1 / 1)蓟门桥阿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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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任猛被赵河略带急色的说了一句,当下嘿嘿一笑,也不反驳,任猛也有自知之明。

赵河歪在榻上,塞衾垫褥,尽可能让身子舒服一些,毕竟箭伤依旧,总得需要时间恢复。

旁边邹月已然懂得赵河言中之意,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便开口说道:“赵伯,扶苏公子向来仁厚忠德,不会如此吧。再说不是擢升任大哥为郎中令了么?”

赵河手紧紧一攥,轻轻敲在木榻上说道:“即便扶苏公子不如此做,朝中其他人等难免有居心不良,另外任猛今日领这郎中令一职,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旁边任猛听得云山雾罩,不明所以,也不好意思插话,只能安静的坐着。

邹月心思机敏,但终究还是不如赵河在官场多年的经验丰富,想了片刻便说道:“今日任大哥九人冒险闯郊外祭祀大典,帮助扶苏公子诛杀了赵高,功劳不小,得到扶苏公子的信任,委任要职也没什么不妥吧。”

“的确没什么不妥,但郎中令一职,乃如今大秦九卿之一,地位仅次于三公之下,且不说掌殿中议论、宾赞之责任,司受奏事、宫廷宿卫,任猛以白身入机要中枢,不过借由刺杀一事,论究起来,难免会有行路不正而封赏受功的非议。”

此时任猛差不多已经知道赵河言中之意,但自己心内也没什么主意,任猛本就是直率性格,随即说道:“我们替扶苏公子杀了赵高这厮,这分明就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嘛。”

赵河苦笑道:“你这么想也没错,不过你既然知道这职位之高,你难道不知道如今这咸阳城中大小官吏都有谁盯着这个位置?今日二世皇帝不幸遇难,谁又能保证天下之人不会说扶苏公子也乃是弑君篡位,这样下来,你们九个不就成了从暴之徒?”

任猛听后,有些默然。

邹月此时才慢慢懂得赵河的担忧,虽然郊外动乱,朝堂众臣以及诸多咸阳民众看在眼中,但难保有心怀不轨之人,散播谣言,一旦传散出去,人不会认为扶苏乃是替大秦帝国铲除奸佞,而是为了夺取帝位才做出这番动乱,况且天下之人皆知蒙恬早就有拥立扶苏之意。

有了这层关系,这场行动不再仅仅是一次刺杀行动,而是掺杂着权位争夺,党派内斗的阴谋政变。

“另外扶苏公子所说赵高祸乱朝政,你们可曾有真正了解他是否有挟二世皇帝而行不轨之事?”赵河幽幽的问道。论起赵河与这赵高,也算是有几分关联,如今赵高身死,赵河心内也颇有些惋惜,但毕竟这行动自己也身在其中,说到根底,赵河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真的合适。

对于此时的赵河来言,朝中大小事宜,自己早就不以正确错误来判断了,以导向为指归,假若其结果对于达成目的有些许作用,即便要杀戮无辜,也必须为之。

且说这赵高,生于隐宫,身份卑微,但却极为勤勉,通晓律令,不失为一文武双全之人,况且能在始皇帝身旁尽心侍奉多年,这对于任何人来说无疑是极为艰难的事情,无论是当今丞相李斯与这冯去疾恐怕也没有像赵高一样,能够得到始皇帝的信任。

赵河早就对扶苏口中赵高篡逆之言心有怀疑,联想到赵高临死之前的话语,还有李斯自二世皇帝登基之后,并无任何异样,细究下来,恐怕始皇帝真的没有准备立“刚毅而武勇,信人而奋士”的扶苏公子。

胡亥登帝,赵高身为胡亥曾经的教授律法的老师,权势显赫,自然也是无可厚非,假若其他人等坐大,定然也会排挤异党,提拔亲信之人,所谓结党营私不过乃是朝廷常态。

赵河对这朝堂之内的党派倾轧,从来都保持着置身事外的状态,尽可能不去参与其中。

说到胡亥杀戮一众兄弟姐妹,分明乃是秦王血脉传承。

始皇帝自承继为秦王,其寡刻少恩的性格便逐渐突显,当年樊於期身为秦将,与赵国名将武安君李牧对垒,战败令秦军损失惨重,樊於期畏罪不敢回秦国,后叛逃燕国,始皇帝便将其父母宗族全部杀害。究其根由,无非也是知道始皇帝为人杀气太重,赢便志得意骄,败则归咎将领。

而始皇帝之弟长安君成蟜,因从樊於期处得知始皇帝乃吕不韦私生子,并非秦王正统血脉,故而于屯留叛变,樊於期世受秦国恩情,长安君乃是先王血胤,不忍秦国大政为异姓篡夺,又因全家被诛杀之仇,以故侍成蟜为主。

杨端和奉始皇帝命劝降,王翦同时率兵围困屯留,可叹成蟜年少不谙世事,又性格优柔,不听劝告出城避难,樊於期无奈出城与王翦交战,于此时又偏信杨端和之言,紧闭城门,樊於期处于交困之中,又无法回城坚拒,只得择路而逃,大将去矣,城门被破。

成蟜原以为能留得性命,又怎知始皇帝杀意已决,最终落得个自缢身死,枭首悬城的下场。

以此推之,胡亥残害手足,恐乃是胡亥执意所为,并非完全是赵高之意。

细细想来,排挤朝臣无可厚非,徭役沉重并非乃是一朝一夕之事,赵高于秦帝国来言,对于朝中其余三公九卿来说,不过依旧是一个皇帝内侍的身份,起不了什么波澜。

假若赵高心有不轨,行弑君之事,为何李斯视若无睹,对这胡亥登帝反而丝毫没有异议,赵河只觉得李斯应该免不了身涉其中。

想了众多杂乱之事,赵河心内顿时起了许多烦恼,反倒是忘了任猛与邹月还在身旁。

旁边二人见赵河静坐沉思,也不敢出言打扰。

赵河慢慢起身,稍稍整理了下衣衫,郑重的朝着任猛说道:“刚才我说的那些你们只当是没听过,不要放在心里。现在只有一件事,就是等明日上朝之后,你一定要力辞这郎中令一职。”

任猛听后,虽然心内不解,但也重重点头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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