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韩祈去了偏殿的书房,听凌云说,云卿回来了。
唐汣没有见过那人,凝香同她解释说,“云卿同凌云一样都是王爷的亲卫。”
韩祈这样的身份,身边又怎会只有凌云一个护卫,眼下听凝香这样说,唐汣一点也不意外,随口问了句,“之前怎么没见过他?”
“大概是替王爷办事了。”
“办事?”唐汣皱眉,“不是在凌安城?”
凝香摇头,她只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主子人的事情她哪里敢打听。
想来也是,听她说韩祈从不喜丫鬟伺候,这东院也是她搬进来之后,凝香才跟着来的。
没有继续追问,她道,“我要去训练场,帮我把胡服拿来。”
“是。”凝香应声而去。
转身去拿挂在屏风上的金鞭,鞭首被屏风上缀着的玉石卡住,使劲一扯,屏风应声而倒,带起一阵风将床边悬着的鲛纱宝罗帐掀起,风起绡动,而那后面隐着的一把铜锁在尤为别致。
唐汣被吸引了目光,掀开帐子去碰那锁,凑近方才看清,那锁下面锁着的是一个暗匣,嵌在木床内,伸手拉了拉,发现除了外面的铜锁,里面还有一层暗锁锁着,一般这么谨慎的地方藏着的都是宝贝,这里藏得定是韩祈的宝贝。
他的宝贝跟她没什么关系,本就不是爱财之人,食指拨弄了下那铜锁,起身扶好倒地的屏风。
凝香拿着胡服走进来,看见她正弯着腰去拉屏风,将衣服放在一旁,上去帮忙。
“夫人,这是怎么了?”
干笑两声,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唐汣道,“用力过猛,倒了。”
“夫人虽是习武之人,但毕竟是女儿身。”凝香轻轻吸了口气,“要是伤了,王爷定是要心疼的。”
好悬没被一口唾沫呛住,这么肉麻的话,她听着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扶个屏风还能伤着?怎得就要得他心疼了?
“放心吧。”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唐汣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去伺候王爷吧,我要更衣了。”
凝香没走,而是走到她跟前要替她宽衣,“奴婢伺候夫人更衣。”
凌云说了她能进东院完全是因为夫人,把夫人伺候好才是她留在这里的意义。府里有那么多的丫鬟想到东院做事,都没个机会,既然主子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定是要把夫人伺候好了。
唐汣很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以前在唐府的时候她身边也是没有丫鬟小厮伺候的,眼下突然有人帮她宽衣,实在别扭。
“我自己来就行。”唐汣一把抓住要解她腰带的手,“你去帮我备马吧。”
凝香头埋得很低,看一眼旁边的胡服,才低低应了声,“是。”
偏殿的书房外,凌云安静的守着。
韩祈负手立与书桌旁。
风尘仆仆从幽州赶回来的云卿正在向他禀明这一年他在幽州所查之事。
“属下查到司马炎与幽州太守沈印往来甚密,并将他唯一的妹妹嫁给了沈印。”云卿道。
韩祈微微敛眉,想起一年前在宫宴上司马炎掉落的信封,上头“司马将军亲启”赫然几个大字映入眼眸时,他都没能将上头那“将军”二字同司马炎扯上关系。
司马将军是何人?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刚准备将信笺揣进袖袋的时候,司马炎一脸惊慌的从他手中抢走了信封,语气里满是慌乱,“下官方才醉酒,掉了东西,原来是被大人捡着了,让下官好找。”
不给他多问的机会,司马炎立刻朝他拱手行了一礼,“多谢韩大人了。”
那并不是一封家书,且上面的将军二字,要怎么解释?
后来,有次下朝遇见司马炎,他状似无意的问过他,司马炎只说他定是当晚醉了酒,看错了,那只是一封普通的书信。
韩祈对那封信印象深刻,信封被细软的蜜蜡封着,他不可能看错,那上面写的不是“司马大人”而是“司马将军。”
信封的样式更是特别,不像是普通的信封,后来让凌云去查过,那信封来自幽州。
这才让云卿在幽州守了一年,总是有所收获。
见他没说话,云卿继续回禀,“北雍虽已战败,也签了降书,但是属下暗中查过,他们近日又开始悄悄招兵买马,休整军队,大肆征集粮草,更是随意出入幽州城,不知意欲何为?”
若是出入幽州城不知意欲何为,那么招兵买卖,整顿粮草,养精蓄锐意欲为何,便是显而易见了。
不甘签下降书割让城池,意欲再反。
幽州偏北,紧邻衡阳,也是与北雍的分界地,虽然远离凌安万里,但是在北境一带虽算不上是物阜民丰,倒也是地域广茂的一座城了。
幽州被雍人霸占多年,更是在城内驻扎了自己的军队,幽州知府却是一封求助的折子也没有,难不成是早已习惯了雍人的蛮横,以往或许是因为怕,眼下舜元已经出兵战败了雍人,为何幽州太守依旧放任雍人入城。
眉头拧的更紧,韩祈道,“赶了几日的夜路,你且去休息吧。”
门开又合上,韩祈坐在软榻上揉了揉眉心,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