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的手钳子一样紧紧抓住鱼鱼,鱼鱼感觉自己被控制的不止是手,还有身体里在迅速流失的精神力。
沈郁的身体里像有一个强力磁场,巨大的吸力把她的精神力源源不绝地吸纳进去,而她的身体也随着精神力的迅速流失而急剧衰弱下来。
鱼鱼全身冷汗淋漓,脸色煞白地瘫软在沈郁身边,围观的同事们看不到他们之间危险的能量流动,却能看到鱼鱼和沈郁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鱼鱼这些天的好人缘起了作用,她的棋友茶友好几个人很讲义气地跑过来拉她,让她赶紧放手!
老赵是最急的一个,“小周你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忘了我跟你说的了?”贴着鱼鱼的耳朵跟她嘀咕,“那女大学生就扑了一下沈工的车门,沈工当场就把车门给砸了,连车都不要了!十多万的车啊,说砸就砸!过后还让人家赔他车!”
“十多万啊!谁赔得起?那女大学生家里房子都卖了给凑来八千块,连修车门都不够!差点把人给逼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那女大学生自个承认是看沈工长得好又是留学生,想跟他处对象,故意扑他,没扑上人扑车上了,沈工这才松口,让她去鞋厂上班扣她工资赔车门。就这,后来人家还换了辆新车!”
老赵说完看鱼鱼,意思很明显,你说你个小伙子,又不是姑娘看上沈工这张脸了,你握他手干嘛?人家车门让人碰了都砸下来不要了,你这双手以后是不是也不打算要了?
在周围人看来这话绝对不夸张,他们天天跟沈郁一个办公楼待着,比谁都清楚他的脾气。
鱼鱼被好几个人拉扯着,最初的失控过去之后也迅速镇定下来,努力凝神,终于在精神力被彻底抽干之前强行关上开关,总算是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精神力是守住了,手却还是抽不回来。鱼鱼全身虚软冷汗淋漓没有一丝力气,老赵几个人可是实心实意要救自己这个新交的小朋友,都用了大力气拽她。
可鱼鱼都要让他们几个给拽飞了,沈郁的手也还是紧紧地攥着她没松开。
大家看着鱼鱼被握住的手都傻眼了,谁都不敢动了。
鱼鱼最后那点精力都用来控制自己别晕倒了,更没力气挣脱,只能任他攥着。
最后俩人是一起被抬走的。
沈厂长和马科长一起来的,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沈郁抬起来,却怎么都拽不开他的手,最后看着鱼鱼跟沈郁也差不多的可怕脸色,直接把俩病人一起抬走了。
厂医院离机械厂有三四站地,鱼鱼本以为会把他俩抬那里去,可谁知他们俩竟然被直接送上了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往城外开了!
鱼鱼的情况很不好,精神力透支比上次厉害多了,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响,可身边没有可以放心交付的人,她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不敢彻底晕倒,对身边的情况有了一点基本的判断。
首先,这部救护车很不寻常,车里的设备全部都是英文标签,很显然是外国进口的。
这个年代的中国,就是北上广最好的医院应该也没有整体外国进口的救护车,更别说三四线的彭城了。
其次,车里的医护人员也不对劲,鱼鱼即使不是专业人员,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给昏迷的病人做最基本的急救,可跟车的一位医生和一位护士竟然只给沈郁测量血压和心跳这些基本数据,然后记录下来就没有任何措施了。
以鱼鱼察言观色的能力来看,这俩人是不敢对他做什么,那个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样子,好像沈郁是个碰不得的烫手山芋,就这么放在那赶紧送到下家手里就好,别的什么都不要沾手,就怕赖上。
连带被沈郁紧紧攥在手里的鱼鱼他们都敬而远之,连血压心跳都不给她量,就任她瘫在急救床旁边不理不睬。
鱼鱼眼看着急救车上了出城的国道,一路往省城的方向飞驰而去,心里再疑惑也没力气做什么,脑袋搭着急救床的边边半昏迷着。
这个时候可没有城际高速路,从彭城去省城的国道不是直线,且得在车上熬几个小时呢。
鱼鱼觉得如果沈郁刚才不是野蛮地抢了她的精神力续命,就这么折腾到省城,可以直接进太平间了。
她没力气思考太多,就是觉得什么事到了沈郁这都不能按常理走,真够心累的。
救护车全速飞驰了四个多小时,鱼鱼发现医生护士五分钟记录一次沈郁的呼吸、心率、血压,对她忽略了个彻彻底底,完全当没她这么个人,她也就不强撑了,该睡就睡。
一直睡到省医院急救室,在这里鱼鱼病人的待遇终于来了,醒的时候正跟沈郁并排躺在急救床上,俩人身边围着一群人,为首的竟然还是个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外国大夫!
这个年代在医院里见到个外国大夫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刚才鱼鱼已经坐着整体进口的外国救护车了,现在再来个外国大夫好像也没什么了。
那位外国大夫看起来挺年轻,也就三十岁左右,说得很溜,竟然还带着点彭城口音,看有护士要强行把沈郁握着鱼鱼的手拽开,赶紧开口阻止,“别动!让他拉着!谁都别动!”
外国大夫的一句话让鱼鱼跟沈郁彻底成了连体婴,陪着他去做了一串十几个检查项目。
一大圈检查下来,五六个平均年龄得有六十岁以上的老大夫围着外国大夫愁眉不展,那一沓厚厚的检查结果在他们手上传阅了好几圈也没人给出个具体诊断来。
外国大夫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去翻沈郁的眼睛听他的心跳,皱着眉嘀嘀咕咕:“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呀!这个情况,不应该一直昏迷,这不对劲!这肯定不对劲!”
直到鱼鱼和沈郁一起被挪到一间病房,几位大夫还是一副“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当年鱼鱼一起得了两种癌症都没把大夫给难为成这样。
鱼鱼精神不济,躺倒病床上再没精力看什么,很快就睡着了,再醒来外面已经天黑了,她这一觉至少睡了四五个小时。
她先看了一眼自己左手,还长在沈郁手里呢。再看看身边,几位老专家已经走了,外国大夫坐在椅子上,用看几千年文物的认真劲儿在看还是没醒的沈郁。
外国大夫本来挺帅的五官都要给拧巴成腌了好几年的咸菜疙瘩了,嘴里没出声地嘀嘀咕咕,还是鱼鱼睡着之前那几个字:“不应该呀!这情况不对!这肯定不对!不应该这样!”
眼睛扫到鱼鱼,外国大夫可能是真的被难为住了,下意识地跟屋里唯一能跟他交流的鱼鱼倾诉:
“沈的情况不对,按他以前的病情,这么稳定的数据不应该一直昏迷,这种昏迷太反常了!他的身体状态比上次从我这里出院时还好,按理说不应该处于昏迷状态,他这情况不对!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鱼鱼清清嗓子,重复了一下他的话:“你是说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很稳定,看起来挺健康,可就是昏迷不醒?”
外国帅哥点点头:“我是他的医生,他的身体情况我最了解,现在应该是最近三年来他最健康的状态了!可他为什么昏迷这么久不醒?”
鱼鱼冷静地注视这位看起来很帅很专业,可实际上可能营养全长脸上脑子发育并没有那么健全的外国医生:“一般,我们中国人管这种情况叫进入深度睡眠。”
外国医生傻眼,“进入深度睡眠?”
鱼鱼:“对,可能等他睡够了自己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