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外乡人为何想要进得西斋?”闵昂挺直地站在许士昇面前,身姿端正。
“那你为何又要调查尹骏前知府?”
闵昂听出许士昇语句挑衅,毫无退意,甚是不满。
“你可没资格这么跟我说话。”闵昂按了按酸胀的肩膀,指了指许士昇又开始流血的脚腕。
“或许吧,但我知道尹骏有个地方可以解决这翊国大半的疑虑。”
“我如何信你?”闵昂饶有兴趣地坐下,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是将军,想查一个前知府还不好查吗?”
“若这世间之事都那么好查,为何还会有如此多冤魂?”
或许是冤魂二字刺痛了闵昂,他将手中的茶杯砸向了许士昇,头也不回地摔门而走。
许士昇侧了侧身子躲过闵昂扔来的攻击,尽管许士昇的反应已经非常之快,肩膀还是溅到了水渍。他若无其事地踢开地上的碎片,无奈地摇了摇头。
“翊国之人,性情都如此捉摸不定吗?”
许士昇合被躺下,全然没把闵昂的愤怒放在眼里的样子。虞冲犹豫不决地皱起眉,脱下官帽,向许士昇鞠躬作揖:“公子,你我狭路相逢,若不是刘白心地仁善你我也不能相遇。既然我等救了你一命,于情于理公子也该有所……”
虞冲思考了半晌,缓缓吐出二字:“回报。”
“并不是我不帮你们,侍郎大人。”许士昇推开虞冲,“你们看起来干净的很,就别沾染这些污秽的事情了。”
“我们,干净?”虞冲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若我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公子可能助虞某一臂之力?”
“那就看我的臂展够不够得到了。”许士昇并不急着回应,只是跟虞冲彼此试探。
“公子还真是圆滑。”虞冲唤刘白进来扫了地上的茶杯残渣,看起来并不上心地说着,“虞某本以为公子是个落难世家公子,未曾想这身上一股子圆滑劲,看来也不简单。”
趁着许士昇还未说话,虞冲干脆继续自言自语:“我们只想找到李玉此人,并没有其他的安排。”
“你们找李玉是为何?”
“他可能牵扯到了一些事情。”
“何事?”
虞冲继续含糊其辞:“前朝之事,也有可能跟当今朝政有关。”
许士昇想了想,开始将虞冲带入自己的语境之中:“要想国家兴盛,不都得沾点不干不净之事。”
虞冲笑着:“愿闻其详。”
“详?”许士昇指了指自己脚上的伤,“这就是详。单靠我一人之力,只怕会惹得一身伤。所以我才说,我们应该互帮互助。”
“话说……”许士昇故意将音量提高,“不知道大人可否知晓,闵将军家宅里是否有一个名为闵廉的家仆?”
“闵廉?”虞冲摸了摸下巴,跟刘白对视一眼,“从未听将军提起,此人很重要?”
“也并不重要,只是在下在来这翊国的路上恰巧碰到了而已。恰逢将军也姓闵,无心一问而已。”
闵昂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听到有人将“闵廉”的名字提起了。
自从他不告而别后,闵昂就用尽全力摘取脑海中所有与闵廉有关的记忆。但总会有那么几个瞬间,闵廉会毫无预警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一次次地出现提醒着过去的闵昂有多么懦弱,有多么可笑。
但闵廉和闵懿却也是闵昂心中最难以割舍的一块地方。每次当闵昂想要忘记闵廉之时,就如同从心尖上剜去一块肉一般疼痛难忍。哪怕喝到酩酊大醉,都忘却不了这灼人的疼痛。
“闵廉此人,跟我们想知道的李玉有何关联吗?”虞冲悟出了许士昇的意思,直白地询问。
“李玉是谁,我是当真不知。”许士昇冲着闵昂在门外的身影继续说道,“但若是你们查一下这个闵廉,或许能查到我所知的那个地方。而这个地方,或许也能告诉你们李玉到底是谁。”
“当然了,仅是或许。”许士昇看着闵昂离去的背影,又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