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鬼面离开后,心里却不甚畅快,好事眼看就要成了,被一下给搅和了,怎能不气?
也怪自己只顾想着快活,没有注意林子内还隐藏高手。他离开那刻观了一眼对方,那雪色白衣男子周身散发的凛寒气息,对方是身经百战的练家子。没有必胜把握,犯不着冒险一斗。先答应着,不过正印证了内心猜测。
若是有办法得到那神剑,配合自身功力岂不锦上添花?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北聆铸剑堂重塑的是一把旷世神剑。更有传言,‘得极莲剑者方可纵横天下。’
“看来如今各方人士都在争夺神剑极莲阿。那平白无故冒出的臭小子是什么人?不过极莲剑我是势在必得的。”鬼枯面幸幸一笑,一边放慢脚步一边自言自语道,“且后续再想办法,探听那神剑踪迹,设法取来。”
而现时天色已暗,要不是天幕那弯残月,四周的景物可能要完全看不清了。
一个偌大的密林内隐约听见兵链相击发出的“叮、当”声,视角透过一棵粗壮大树能看到林子一处空旷点的地方,有两人缠战不休,招来式往,兵链一相击火星迸溅。
正是卿九烟跟那之前那被叫做卯亥的矮汉子,和随后跟来的魁梧独眼大汉。
卿九烟剑若游龙,格挡中或劈或闪,双方一时难分秋色。
约摸背部受伤又中毒患的缘故,九烟此刻脸色苍白,可谓是旧伤未痊愈,又添新伤,右肩中了枯鬼面的毒扇针,陷入麻木状态,只能用左手挥剑应对卯亥的攻击!
几番打斗,引动背后伤处,透着素衣,能见到微微渗透的血红。
伤势的增加,破魔刃不在,时间一久招式已显败相,不禁心下暗道,“这随手捡来的兵刃果然威力有限。在继续下去必然不利。”
一念及此,冷不防背后一道扇针透着森寒之意激射而来,卿九烟惊觉,身形一侧!
枯鬼面的离魂针打了空,接着他从树林走出,一摇手中骷髅扇说道,“我看你还是乖乖把神剑藏匿地点说出来吧。”
“你做梦。”卿九烟持剑凝神以待,盯着走出的枯鬼面淡漠说道。
“他的确是做梦!”此刻又一道沉沉的女声在林子中响起。
当场三人皆惊!三人的目光不由四处查探声音来源。
却只听得林子内“沙沙”的声响,借着月光,能看到一行衣着一样,手持森寒弯刃,大概十来人的样子,步伐很快,由远及近。
最后这行人包围了三人。
中间几人慢慢退开,一黑衣劲装的女子走了出来。年纪约摸十八九岁。月光下,容貌倒是看不太清。
“铸剑堂的人留下,你们可以走!否则,命不留!”那黑衣女子腰悬一剑,气质肃杀。
“笑话!你是那路人士,如此大言不惭!”独眼汉子说道。
“恐怕,你没命知晓。”黑衣女子冷漠说道。
“哼!有命没命可不是你说了算。”独眼汉子说着,率先向着黑衣女子攻去。
“梅珞……寒雨!”黑衣女子不动神色,四字话语如清凉寒雨,那刻一道刺目光华闪出,那是一道剑光!
出手就是直袭说话人。
独眼汉子惊诧中,眼睛瞪的极大,瞬间双锤破裂,凛厉剑气透体而过!
只见鲜血从口中溢出,身体栽倒在地!
“大哥!!”枯鬼面与卯亥齐齐喊道。
“狠辣的毒妇,竟然杀死了我大哥!今日鬼面阴阳扇便要你陪葬!”枯鬼面见独眼汉子倒地,怒然挥扇。
那鬼面阴阳扇的扇骨中端是一排白色小骷髅头,此刻正从中散发出一道道腥红的雾气。
树林内气氛一时凝肃,那些服装统一的人将手中弯刀一横。弯刀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寒意。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左手一挥,那些着墨绿衣裳的人身形交替,刹那挥出手中弯刀,竟然那些弯刀是带有细锁链能够收缩的兵器!
两方一时兵器互攻,缠斗在了一起。
卿九烟见两方人马打的不可开交正准备趁着空当离开,奈何被黑衣女子一剑拦住去路!
“交出极莲剑吧,否则休想安然离开!”
“是吗?我若交出不是死的更快。”卿九烟话落,一剑震开对方的剑。
随即两人剑影交击。
卿九烟之前中了枯鬼面的离魂针,加之又受伤,功力已然减去三、四成。现下又与这位不知来历的女子过招。手上虽然连连运剑,但明眼人能看出来她明显处于下风。
卿九烟明白自身情况。
几招下来,那黑衣女子明显感觉对方无论力道还是速度都有力殆之象。
就在卿九烟全力应对另外两个人的弯刀近身攻击时,黑衣女子眼神一动,猝不及防的一掌正中卿九烟胸口!
那一掌掌力着实厉害,卿九烟当场中掌,退后两步,一口鲜血随之吐出!
紧接着,卿九烟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不得已极招上手,一句“破魔式·剑行四野”,剑气一时横荡四方,激起地面落叶一阵狂舞。她面前两个男子瞬间被剑气穿体而过当场毙命,黑衣女子身影却掠后十余丈远。
趁此空当,卿九烟捂着伤口迅速的离开了树林。
“可恶!”黑衣女子身影落地,命令道,“人跑了!剩余的人给我追!”
剩下的人纷纷领命,不再与枯鬼面和卯亥缠斗,朝着卿九烟逃离的方向追去。
枯鬼面与卯亥面面相觑,两人也如同鬼魅般离开了树林。
——
帝都内,一处最奢华的温柔乡,这座楼名为“逐月楼”。
楼里寻花问柳的富贵人不在少数,城外是秋夜将寒,逐月楼里面却是温暖若春。
酒楼中央一方高台上,舞姬翩翩起舞。
台下一些看客一边吃着瓜子一边欣赏着美人的舞蹈。
正因为偌大的帝都阶级观念很强,因此能出现在逐月楼的非富即贵。这种热闹一个西聆小镇是比不了的。
台下一方座位处,一月白衣裳,额戴软玉额饰的翩翩公子饮了一口茶水,他对面的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正跟他说着话。
那俊雅公子不是别人,正是白日赠裴英血珊瑚的允相安。
说话的老头两鬓虽霜白却精神抖擞。
“允公子,君主特意遣我到恒沙北漠寻你回来,是想请公子开设天枢院教导帝都贵族子弟学习,第二件事更是重中之重,君主希望公子将那天枢仪器修好。”老头一脸和颜悦色说道。
“于老,天枢院授课之事倒无妨,但修复天枢仪器我只能尽力而为。”允相安放下净瓷茶杯,淡淡道。
“公子,修复天枢不能尽力而为,是一定要修好啊。”老头苦口婆心道,“你也知晓现在西疆表面臣服,实则野心勃勃。君主龙体又欠安,正在调养,不方便出面主持大局。特意托我协助允公子找到办法修复天枢。这西疆人善策神鬼之力。若哪一天突然兴邪术犯境……岂不是措手不及,我东陆不可不防阿,再说修复天枢仪器对东陆的防御方面事半功倍阿。”
“那么,于老可知道天枢仪器如何坏掉的?”允相安问。
“哦……这个,连允公子都不知晓的事情,我自然就更不知晓了。”老头略一迟疑,摸摸胡子道。
“追根溯源,知晓故障原因或许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允相安一手支颐说道,动作一派随性洒脱。
“公子这番说来甚是有理,不过修复天枢仪器也不是一两日能办好的。公子要是有需要尽管找我这老头便是。但现下既来到了逐月楼,且等那闻名帝都的花魁出现吧。”那老头儿道。
这年过半百的老头便是朝堂上的文辅——于延傅。深受君主穗光皇帝的信任。与帝都统领较武堂的“神武将军”薛莱郢乃一文一武。
允相安对于花魁并没有什么猎艳之心,倒是对天枢仪器的损坏疑问颇多。他觉得也许这些疑问解开,就能得知他父亲死亡的原因了。
六年漂泊,自我放逐,如今再回帝都,任他性格如何洒脱,乃有一份怀疑萦绕心中。
哪知于延傅过于热心肠叫了个美姬陪允相安喝酒。
允相安只得推辞说自己喝了几杯酒,有些头晕,又说下次再来此一同喝酒欣赏美姬舞姿。
于延傅听了要送送允相安,允相安笑说他荒漠待久了,此番出去正好观赏观赏帝都夜景,让于延傅不用这般礼道,于延傅也未强留,目送允相安出门后,便自顾自沉浸在美姬舞姿中。
帝都夜市的繁华程度比起白天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允相安走在夜市街道上,能看见一些花灯悬挂在屋檐上,把整个夜市照的很明亮。
有耍杂技的、猜灯谜的、表演幻术的……
要说夜客嘛,自然去“逐月楼”的更多。不过他方从那里出来。
他走到一处城墙旁,不禁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贫民乞讨中似乎是碍着了一个搂着美人的富家公子。
之后那富家公子非但没有同情怜悯,还狠狠踢了一个贫民几脚,直骂“呸!脏兮兮的贱民!滚开!让你挡我道!”之后那富家公子看也不看那些低下的贫民大摇大摆的走了。
这些贫民饥肠辘辘,也是冒了危险来帝都,想着要是运气好能遇到好心人给点儿东西也是好的,结果不仅不如愿,还差点被踢死。
以至于见到允相安走近不禁畏惧起来。
允相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掏出三枚金叶放在了那些贫民的碗里。
衣衫褴褛的几个贫民看着那碗中的金叶,又看了看眼前穿着雅致的人。眼中满是感激。
“谢谢……谢谢好人。”纷纷说道。
刚起身却被一人所撞,但那人并没有道歉,而是匆匆而过。
允相安不禁觉得奇怪,对着撞他的人多看了两眼,却发现身影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
思索中再一回头,惊见地上多出一小滩暗红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