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彩菱过不惯风雨飘摇的日子,趁着夜色,一个人偷偷的溜回了长安城。
齐府已经被封,她无处可去了。
想了一会儿,她决定去王府见齐彩琪。
齐彩琪看见齐彩菱,吓了好大一跳。
“姐姐,你怎么敢回长安城来呢?难道你不怕被债主们发现吗?”
“我当然怕啊!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过的都是什么日子,那些人,即便是我离开长安了,他们也在四处搜寻我,我每日东躲西藏的,还要听着我父母的一大堆唠叨,日子不好过,哪像你,嫁进了这王府里面,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齐彩琪上下打量着齐彩菱,她一路折腾,风尘仆仆,脸上的皮肤都变得粗糙了,胭脂更是没有涂抹的,衣服也穿的不讲究,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貌美的齐家长孙女啊!
“你老盯着我做什么?我跟你说话,你怎么没反应?”
齐彩菱问道。
尽管样貌有很大的变化,可这说话的口吻,还是未曾改变的。
齐彩琪真是看愣了。
“姐姐,你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
齐彩琪问道。
“你这丫头,这问的是什么话?我可是你姐,我落难了,你却过着如此好的日子,难道我不应该来投奔你吗?”
“什么?”
齐彩琪瞪大眼睛。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赶我走?”
“姐姐,并非是我想要赶你走,只不过,若是被二皇子知道了,他是绝不会同意,让你留在王府的。”
“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我也不会四处走动,如今我是什么处境我知道,不会给你添麻烦。”
齐彩琪心想:只要她留在王府,就是最大的麻烦。
“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彩琪啊,老实告诉你吧,我来你这儿之前,也是稍微打听了一下的,你也就别装了,表面上你是风光的王府二夫人,实际上,一点也不得宠,我问你,二皇子多久来一次你这儿?还是说,他根本就不会来?”
齐彩琪愤恨的掀起桌布,桌上的茶杯茶壶全部摔碎……
“你干什么?”
齐彩菱害怕的问道。
齐彩琪瞪着她,不回答。
马上,菲儿就来敲门了,她一边敲门,一边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齐彩菱抓住齐彩琪的手,小声咬着牙问她:“你该不会,是想把人引过来,赶我走?”
齐彩琪甩开她的手,斩钉截铁的说道:“是。”
然后,还没等齐彩菱反应过来,她便大声朝外面喊了起来:“来人啊!”
菲儿一把推开房门,齐彩琪还在不停地喊着,几个下人也冲了进来。
很快,齐彩菱便被团团围住了。
“你们把她带出去,也不知她是怎么进来的,让守门的奴才好好看着,堂堂王府把守不森严,随时可能威胁到王爷的安全!”
“是!”
“你们放开我!齐彩琪,你长本事了啊!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齐彩菱愤怒的说道。
“姐姐,你放过我吧,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我能忍受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出头之日,你别再来了。”
“齐彩琪,你这个坏丫头……”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
二皇子闻声,和贾红雪一起过来了。
“王爷,是我姐姐她闯进来了。”
齐彩菱怒吼道:“齐彩琪,我断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心!我可是你姐!”
“姐姐可曾把我当过妹妹吗?”
“你说什么?”
“姐姐是知道的,我在你面前是受尽了委屈的,多年来,我忍气吞声,你趾高气扬,如今,都该到尽头了,姐姐在外欠下许多债,妹妹我没法替姐姐还,也无法收留姐姐。”
“行了,既然不是王府的人,你们赶紧把她拖出去,把守门的奴才换掉。”
二皇子说道。
于是,齐彩菱被拖出王府了。
贾红雪对齐彩琪说道:“没想到,你能对自己的姐姐做到这个地步。”
齐彩琪不说话,只看了一眼二皇子,便坐到床边,对着他们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了,请出去吧。”
过去,齐彩琪还会主动的对二皇子献殷勤,如今她已经心如止水了,也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了,她在这王府里,就像是个外人,对二皇子来说,只有贾红雪才是他的夫人。
二皇子犹豫着站在原地,很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不走吗?”
贾红雪问道。
“走吧。”
齐彩菱被赶出王府,只能偷偷摸摸的住进了客栈,她走的匆忙,又万万没想到,齐彩琪会赶她走,因此,身上没带多少钱。
她趁父母睡觉的时候,偷跑了出来,她若此时离开长安城,恐怕也无法轻易与父母汇合,只怕还没见到父母,就会在路上被追债的人杀了。
她可不想横尸荒野,在她面前唯一的一条路,还是只有齐彩琪。
齐彩琪不肯收留她,齐彩菱一咬牙,就想着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鱼死网破算了。
这么想了,她便躲在王府附近,直到齐彩琪出了门。
她一路尾随,到了街角处,她掏出一把匕首,把齐彩琪按在了墙上。
“来人啊,救……”
菲儿吓得大喊起来。
“你给我闭嘴!你再敢喊一句,我马上送她去见阎王爷!”
齐彩菱威胁道。
菲儿不敢再吭声,只浑身发抖,站在一旁。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说了,我没办法收留你,也没办法替你还那些钱!”
齐彩琪倒是一点也不怕的样子。
“你最好不要跟我死鸭子嘴硬!否则,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要杀便杀吧!”
齐彩琪说道。
菲儿急得冲齐彩琪说道:“夫人,你在说什么啊?她有什么要求,您还是答应了吧。”
“听见没有?就连一个丫鬟,都比你识时务!”
“我是不可能把你留在王府的。”
“那你得找个地方把我安置下来,我和你好歹是姐妹,如今齐家没落了,你更应该帮我才是,不能这么对我!”
“姐姐,我看你是找错人了吧,你要找的不应该是我啊。”
“我不找你,还能找谁?齐家在长安城已无立足之地了,除了你,还有谁?”
齐彩菱反问道。
“我看姐姐是糊涂了吧,齐家的孙女,说到底,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吧。”
齐彩琪笑着说道。
“你是说齐彩玉?笑话!我找她做什么?难不成,你不肯帮我,她却肯接纳我吗?”
“那当然不是,她可是块硬石头,就是你真用这把匕首杀了她,她也不会理睬你的。”
“那你说这些废话干嘛?”
“姐姐,我这可不是废话,是肺腑之言啊!姐姐忘了?她手里可是有宝藏啊!如果你能想办法拿到那些宝藏,不仅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还能把欠的账全还上,像从前那样,光明正大的的生活,也是指日可待的,只需要一个宝藏就解决的事,姐姐来找我,我又能怎么帮你呢?把你安置下来了,可姐姐就不怕,迟早有一天,那些个债主还是会找到你的吗?”
齐彩琪想把齐彩菱这个大麻烦引到陈玉苒那里去。
齐彩菱思索片刻,觉得齐彩琪说的有道理,只要得到宝藏,她就可以重新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你说的容易,我让她把宝藏给我,难道她就会双手奉上了吗?”
“当然不会,不过若是姐姐愿意,妹妹还是会帮你的。”
“你帮我?该不会是,你也想要那宝藏吧!”
“姐姐多虑了,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的生活根本不愁吃穿,我拿了那些钱财,王爷那边也不好交代啊!我何必给自己增添麻烦呢,就像你说的,我们好歹是姐妹一场,我帮你想的这个办法,才是万全之策不是吗?”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回,你准备怎么帮我?”
“姐姐想让她张口,自然得想些办法逼她说出来,我可以替姐姐准备些人,趁她外出一个人的时候,绑了她!”
齐彩菱放下了匕首,菲儿也松了一口气。
某日,陈玉苒独自走在街道上,突然身后有人将她打晕,她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被关进了小黑屋里,就和小时候一样。
她的双手被反绑着,嘴里被塞了布条,这种阴森森的感觉,几乎快要让她喘不过气来,这种黑暗未知的感觉,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却像是重复做的噩梦,令她害怕极了。
她将身子蜷缩起来,心里想着秦墨霖,若是他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很着急吧。
几个时辰后,小屋的门被推开来,终于有了一丝光线。
很快的,这光线消失了,一个人向陈玉苒慢慢的靠近。
等她走到跟前了,陈玉苒终于看清楚了她那张脸,是齐彩菱。
竟然又是齐彩菱,和小时候把她关进黑屋子里的人,是同一个。
齐彩菱把陈玉苒口中的布条取下,对她说:“我的好妹妹,许久不见,如今你已经嫁进秦府了吧,那可是我待了两年的地方啊,我很熟悉的。”
“你不是离开长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陈玉苒问道。
“哦,看来你还是挺关心我的啊!”
“只是随口一问。”
陈玉苒冷漠的说道。
“你这丫头吧,眼睛真是长在头顶上,不过现在,你再嘴硬也没用了。”
齐彩菱把匕首放在陈玉苒的脖子上。
“说吧,你把我绑来,为了什么?”
“把你找到的宝藏给我。”
齐彩菱说道。
陈玉苒起初还很惊讶,随后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想起,你欠了许多债,被人追着跑,也就知道你为何想要宝藏了。”
“既然你知道,那就快点说!否则我就杀了你!”
“你要的是宝藏,还是钱财?”
“宝藏不就是钱财吗?”
“当然不是。”
“你休想欺骗我!”
齐彩菱又把匕首比划了几下。
陈玉苒镇定的说道:“我说的是实话,宝藏的确是被我找出来了,只不过宝藏并不是什么钱财,你想要的是没有的。”
“我不信!”
“随你信不信,生死关头,我没必要为了一点财物,拿我的命开玩笑!”
话虽这么说,陈玉苒的确无所谓那些财物,可她实在不愿意把母亲留下的东西,拱手给了齐彩菱。
齐彩菱想了想,又问她:“那你说,你找出来的宝藏,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该不会还没听说吧,如今长安城的女人,人人都抢着买我的特制胭脂。”
“你的意思是,那宝藏就是特制胭脂?”
“不错,就是特制胭脂的秘方,虽然这也是很宝贵的,不过若你真想要,我也不是不能给你,说不定你能靠这个发财呢!”
陈玉苒嘲讽道。
齐彩菱被逼急了,大声的说道:“我不管!既然我已经把你绑来了,那你就一定要想办法弄些银子给我,我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你为何非要来纠缠我呢?你去找齐彩琪,她不缺钱,多少也能让你撑着的。”
“你别跟我提她!”
齐彩菱愤怒的说道。
“怎么?你是已经去找过她了?”
齐彩菱咬牙不说话。
陈玉苒冷笑一声,说:“看来,她是不肯帮你,我还以为你们有多么的姐妹情深呢,别人是患难见真情,你们这是什么?”
“我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
齐彩菱给了陈玉苒一巴掌。
“你放了我吧,让我安然无恙的回去,我给你些银子便是。”
陈玉苒说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这个狡猾的丫头!你就在这里等着吧!看谁会来救你。”
齐彩菱内心忐忑不安,赶紧逃走了,她怕再晚一点,被人发现了,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陈玉苒一天一夜没有回家,秦墨霖急坏了。
“夫人说是要独自出门,让奴婢别跟着,奴婢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小婷是秦墨霖新给陈玉苒配的丫鬟,自从冰儿死了以后,就是她在照料陈玉苒的饮食起居。
“她有没有说,出门是去做什么的?”
秦墨霖问道。
“奴婢当时多嘴问了一句,夫人说是去买些布匹和扇子。”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少爷,您责罚奴婢吧,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夫人。”
“我不怪你,相信夫人也不会怪你的,没事了,你下去吧,我出去找找。”
“谢少爷。”
秦墨霖首先去了卖布匹的地方,陈玉苒素来只认准了这铺子买布匹。
“掌柜,我家玉苒昨日可来过吗?”
“没有。”
秦墨霖又跑去卖扇子的地方。
“玉苒小姐昨日确实来了,在我这儿买了两把团扇,还说很喜欢那两把扇子,其中一把,是要买给少爷你的,我看她急匆匆的,问了她几句,她说是,还要赶着去买块好看的布料,给你做衣服,少爷真是好福气啊!”
秦墨霖表情凝重。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玉苒小姐没回去吗?你怎么跑来问我啊?”
“也不知是何缘故,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我很担心,便出来找她。”
“竟然有这样的事!你还是赶紧去卖布匹的地方看看吧。”
“已经去过了,掌柜说,玉苒昨日不曾去过。”
“那一定是在去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秦墨霖细想之下,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便顺着路,四处寻找。
走了没多久,他发现有一群人边跑边嚷嚷道:“快抓住她!”
秦墨霖再朝前方看去,一个女子正狼狈不堪的跑着,衣衫不整,头发也散落了许多。
看着看着,他发现,那逃跑的女子竟然是齐彩菱,她这副模样,简直让人难以辨认。
听闻她欠了钱,已经逃离了长安,怎么此刻会在这里……
齐彩菱再朝前跑就没了路,眼看她就要被抓住,她又一个转身,靠边倒着跑了回来,差点就撞上秦墨霖。
齐彩菱一眼便认出了他,情急之下,她拽住秦墨霖的衣角,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在找齐彩玉,我知道她在哪里,你快救救我,我带你去找她。”
秦墨霖反应了一下,齐彩玉就是陈玉苒啊!
他顾不得多想,对齐彩菱说了一句:“你抓紧!”
然后用轻功带着齐彩菱飞走了。
到了安全地带,秦墨霖抓着她的双臂,着急的问她:“玉苒呢?她现在人在哪里?”
“你放开我!”
齐彩菱想趁机逃跑。
秦墨霖不肯松手,说:“你是跑不了的,我用轻功轻而易举就可以赶上你。”
这么一说,齐彩菱也放弃了挣扎,是啊,她是一个弱女子,也不会武功,能跑到哪里去呢?如今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最后,她还是把秦墨霖带去小黑屋了。
门一打开,齐彩菱就趁机跑了。
秦墨霖哪里还顾得上她,看见倒在地上的陈玉苒,他迅速跑到她身边,抱住她。
“墨霖,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陈玉苒体力不支,虚弱极了。
秦墨霖赶紧将她的手解开,用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
“墨霖,你是怎么找来的?”
陈玉苒问道。
“我运气好,在街上寻你的时候,刚巧碰上有人在追齐彩菱,她为了活命,求我帮她,说是知道你在哪里,就带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