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期间,他好几次看到晴笙衣裳染血地回来,然后去换一身衣服又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和他说话。
某次他终于开口询问,许安晴装模作样地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边哭边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她说盟约楼楼主看上了她,日日骚扰她,她不从,誓死抵抗,却次次战败,只能险险逃脱。
当初被救时,他就说会答应许安晴一个要求,如今他伤好的差不多,就提出要帮她杀了那个盟约楼楼主,算是还了她的恩情。
许安晴自然是虚情假意地劝解半天,然后“不得已”地答应了。
杀手看着她离开,思虑了很久。
出发前,他修书一封传回晏鬼教,这才按照约定走到那个荒凉的山谷。
作为晏鬼教最优秀的刺客,正面对敌他可能不在行,但是偷袭没有人玩的比他更溜。
没有意外,盟约楼的楼主死了。
没有意外,杀手也死了。
他吐着黑血,冷冷地盯着许安晴,目光如蛇般阴寒。
许安晴有些慌地退后一步,很快就镇定下来。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想达到目的,一定要狠。
等他死透了,许安晴拖着他的尸体到了山崖边。自上而下看去,此处极为险峻,崖壁与山崖几乎呈直角,一眼望下去只有层层叠叠的缥缈云雾。许安晴没有犹豫,把手中拖着的尸体扔了下去。
许安晴走后,宁欠瑾站在对面山崖上面对着那边,动作机械地抛着手里的小球,目光有些深沉和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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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新话题。
据说盟约楼楼主惨死荒野,尸体被秃鹫吃的惨不忍睹,凶手不明。
据说盟约楼楼主的女儿和刚收不久的徒弟晴笙十分悲伤,在他棺前痛哭。
据说晴笙自述会拜盟约楼楼主为师,是因为喜欢盟约楼的功法路数。
据说……盟约楼楼主的女儿指责晴笙害死她爹爹。
盟约楼的修炼功法和六艺结合,所有的招式都很有格调,而且宝物也都极其精致华美。
总的来说,盟约楼就是功夫不厉害,但有钱。
盟约楼楼主的女儿程姜莘说晴笙看上了盟约楼的财富,谋财害命杀了她爹。
当然这个据说没有传出去,只有盟约楼内部知道。这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晴笙当然不能让大家知道。
她想要的可不止盟约楼的财富。
于是在大佬的帮助下,两个月后,宁欠瑾就听到一则消息。
晴笙继承了盟约楼楼主之位,并以程姜莘因悲伤过度精神有些失常为由,把程姜莘送到了衾先山庄。
“域主,衾先山庄是什么地儿哪有人不清楚的,盟约楼的人怎么忍心……”
莺鹊柳眉微蹙,脸色挂满了愤愤不平和担忧。
休止在旁边坐地端正,一言不发。
宁欠瑾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广袖遮住她半边脸。
“域主——”
莺鹊不死心地唤着。
“莺鹊,我带你回来时说过什么?”
一时间满堂寂静。
莺鹊微张着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休止叹了口气,站起来拉着莺鹊出了门。
漆成黑色的门被轻轻打开又关上,外面昏沉的天色让人心情压抑。
宁欠瑾盯着那扇黑色的门,出神良久。
【宿主,你这样对一个小姑娘,人家会难过的。】
宁欠瑾依旧闭着眼睛,但脑袋十分清醒。
“难过罢了。”
她只是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
淇单不懂。
“你不需要懂,做一个简单的人多好,小孩子别想太多复杂的东西。”
淇单默了会,【宿主,我不是人。】
宁欠瑾没再回话,阖上眼皮放松神经,浅浅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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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鹊,你这是怎么啦?”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女孩端着一个托盘正穿过小道,见莺鹊满脸失魂落魄地走来,便好奇地凑上前去。
莺鹊抬眼看了一眼女孩,她也是域主捡回来的,是诡域里最漂亮的小姑娘,但域主并没有偏颇过她,或者说,域主没有偏颇过任何一个人。
“莺鹊,莺鹊?”
莺鹊回过神,对上女孩带着担忧的眼神,笑了笑,“没事,只是昨夜做了个噩梦,现在还没缓过来。”
“若是受了惊,去找明闫哥哥瞧瞧吧,今早我见他回来了。”
“好。”莺鹊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见莺鹊应下,女孩才告辞:“那我先去给域主送草药了。”
莺鹊这才看到女孩端着的托盘里是整齐的已经晒干了的草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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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诡域所处之地如往常一般阴森起来,雾气翻滚着成为灰黑色,寒气四散。
而这些雾气都被隔绝在大旗保护范围之外,那层虚无的保护罩内外,像是两个世界。
府邸内陆陆续续点起了烛火,大门处尤其明亮。
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宁欠瑾院子的上空比别处的雾气要来的浓重,此时的变化也最明显,然而这里有丝丝缕缕的雾气汇聚而下,直奔院子而去。
院子里的雾气横冲直撞,但完全出不了这个院子,还渐渐被一股力量吸引着进入了一根细长的玉竹。
宁欠瑾终于睁开眼睛,起身去开门。
门外放着一个托盘,各种草药整齐摆放着。
她端起托盘,抬手把院子上方防护罩的小孔合上,回了屋子。
黑色的门缓缓关上,直至门内青色的光芒完全看不见。
宁欠瑾浑身散发青光,整个人在光芒中闪烁,似乎随时会消散。她端着托盘走进屋里一个小室,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鼎,像是丹炉。
鼎上有袅袅白雾升起,宁欠瑾打开鼎盖,水气蒸腾着扑面而来,宁欠瑾面不改色,把托盘里的草药全部倒进去,然后踏进鼎内。
鼎内本就不多的水在草药完全融化后快速蒸发,最后只剩一些细滑的糊状物质包裹着鼎底的一把剑。
剑身发出的青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减弱直至消失,然后剑慢慢拉长变大,最终成了一个人形。
宁欠瑾掀开鼎盖,才探出半个身子,蓦地动作一顿扫向房间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人,一手还撩着门帘,一身黑色便服,带着面具,看不见样貌。
见宁欠瑾从丹炉里出来,那人放下门帘往前走了两步,一副好奇的样子,丝毫没有私闯民宅要被锤的觉悟。
“你是孙悟空吗?”
宁欠瑾:“???”我是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