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夏楠是没有节目的。燕子从subway回到家的时候，夏楠和圆圆还睡着。听见动静，夏楠睁开了眼睛。

“呀？把你吵醒了？”燕子轻声问。

“没。”夏楠坐起身，睡太多了脑袋反而昏沉。其实她睡得很浅，却总在做梦。梦里面来来去去的都是陈锐锋的影子。只是醒来，已经记不得梦里的故事。她仿佛渐渐有点习惯，睁开眼睛的世界不会有他，而闭上眼睛的世界里全都是他。

夏楠揉了揉眉心，真是越睡越累。

燕子坐到了床沿，打量着她的脸色：“你去客厅活动一下。等会儿圆圆也该醒了。今晚我们三人坐地铁去外面吃饭。好不好？”

夏楠点点头，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顺手把床头柜上关了静音的手机也带出了房间。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披上外套，走到阳台上。阳台外那株高大笔挺的玉兰已经谢了，洁白的花瓣纷纷掉落，接下来该是樱花的花期了吧？

夏楠趴在栏杆上发呆，看不远处矮房的平顶上，那只赖在夕阳最后一块光晕里的野猫，慵懒地一下又一下舔着身上的绒毛。

对面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准备晚饭。正对着她阳台的那家主妇，此刻就在窗前的洗碗池边不知清洗着什么，夏楠看向她的时候，对上了她的眼睛，两个人仿佛都有些尴尬。

这老房子的楼间距也太窄了。夏楠低下头的时候想。现在就回屋，总像落荒而逃，感觉也不合适。夏楠摸到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便掏出来顺便查看微信。

“Hi，夏楠。你在忙吗？”“下午回到工作室，忽然挺想画画，就画了一幅你家那个小女孩。你想看吗？”最上面这条是季冉的。

这么多天，还真难得有几条微信，让她想去回复。夏楠靠在栏杆上，又回上去看季冉这两条微信的发出时间。大概是半个多小时前。她的手指轻轻敲击屏幕：“想看。现在方便发给我吗？”

很快就收到了他的回复。随着图片逐渐加载打开，嚯！竟还是一幅油画！夏楠大吃了一惊。

她点开大图细看，更是又惊又喜。这幅肖像画得极是细腻用心，不仅像极了圆圆，更是抓住了这小丫头机灵的神韵，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他中午不过逗弄几下，竟然就能凭借记忆画得这样好！夏楠心生敬佩！本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广告公司老板，没想到还有如此深藏不露的本事。

这画难得。夏楠转身跑进房间里。

圆圆也醒了。燕子不仅给她穿好了衣服，还泡了半瓶奶。现在她正安静地倚在妈妈的怀里抱着奶瓶喝奶呢。

“燕子，给你看个好东西哦！”夏楠晃着手机，开心地说。

“什么东西啊？看把你乐的。”燕子好奇地问。

夏楠挨着她坐过去，把手机塞进燕子手里，捧着奶瓶的圆圆也好奇地把边喝奶，边把头探了过来。“哎呦！这不是我们圆圆吗？”燕子叫了起来，“这是谁画的？是画的嘛？”她的手指不断地在屏幕上放大缩小。“是画的吧？还是你用什么软件做的？”

“是画的啦！是不是很厉害？好像我们圆圆哦。”夏楠拿过手机，又仔仔细细放大了看。

“发给我发给我。我要拿这个做我的微信头像！这个真是太厉害了！到底谁画的？”燕子好奇得不得了。

“呵呵。就是中午那个季冉。”夏楠笑着问，“记得这人吗？就是前两天让你带票给我那个。”

燕子心说这怎么可能不记得，但嘴上却不好直说。“可是他怎么能画得这么像呢？你把圆圆的照片发给他了？”

“没有啊。”夏楠头也不抬，“他大概是凭印象画的吧。我也不知道他还有这个本事呢！”

燕子不做声了。

夏楠看了很久，仿佛把每个细节都研究了一遍，这才抬头看向燕子：“哎，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燕子笑了笑，“我只是在想，能不能问他把这幅画买了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卖呢？或者……这幅画该给多少钱合适呢？”

夏楠被她问得愣了下神。要不说有的事儿不是当妈的压根儿就想不到呢。她想了想说：“我去问问。”

季冉接到夏楠这条微信的时候，他正巧刚刚打开了工作室的灯。落地长窗南北通风，墨蓝的暮色，愈加映衬出室内的灯光温暖橙黄。

隔壁咖啡厅正是热闹的时候，音乐声、说笑声顺风而来；而一墙之隔的此处，却是一片安宁。季冉拿着手机，站在灯光下，看到夏楠的微信就笑了。

“季冉，你画的真好。替圆圆谢谢你这么用心。这张画对我们而言，非常珍贵。所以，可以问你买下它吗？”

他抬起头。那幅小姑娘的肖像画就架在不远处窗边的油画架上，那幅他画得利落，不过练手而已，不像此刻面前这幅未完之作，真正是他的用心所在。

季冉坐回到椅子上，一字一句回她：“不要买。画了就为送你们。过两天我送去圆圆妈妈的店里？还是，你们有空了到我的工作室来自提？”

夏楠的回复很快。“给我地址。我们自提。怎好劳烦你再送货。”

季冉笑得更高兴，好像小计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