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是江湖上最为隐秘的门派,既不与名门正道相交也不与邪门歪道为伍,又因其擅使暗器,机关,毒,故江湖中大多数人都将唐门视作邪门。
唐门中人没有门主命令绝不会在江湖上面走动,且行事诡异,从前江湖中人觊觎唐门秘法妄想窥探者多在唐门弟子身上下手,这结果却都是那些人失踪惨死。所以唐门在江湖上更加神秘和恐怖。
正因如此,丑奴的打算便是平平安安的把司马楚宁送到唐门,到时候唐门门主将亲事定下来,田越泽再恨司马楚宁也不敢对司马楚宁动手,毕竟一个田家再怎么厉害强势,也不敢得罪唐门。
可如今二人到了鬼见愁下,迟迟没有遇见田越泽阻拦,丑奴心里没底。
既然田越泽已经知晓了司马楚宁和唐语念的婚事,那他定然千方百计的要阻止的,而这一路行进,都快到鬼见愁了,还不见田越泽动手,着实说不通啊。
二人到了鬼没林外,正好暂住鬼没林外的小店里。
江湖人都知道,外人要上鬼见愁必入鬼没林,要入鬼没林必投林外店,司马楚宁不知道规矩,见还是正午,竟妄想闯入鬼没林中,幸而丑奴拦阻下来,转身投店。
夜里,丑奴为司马楚宁铺好床,准备伺候司马楚宁安寝,司马楚宁却待在窗口,丑奴轻轻的走到他身后,见一片白雾从林间升起,攀上不见峰峦的鬼见愁。
这样的景象也是丑奴第一次见到,她虽常常出没鬼见愁,却不像外人这般要入鬼没林,自然也不会在夜里看见这样的景象。
“幸好你拦住了我。”司马楚宁喃喃。他不知这样一个林子竟然还会有这些机关,看来自己的见识真的远远不够。
丑奴听得很清楚,他话里掺杂她不明白的忧伤,却没有一丝庆幸。
司马楚宁转过身,低头看向丑奴,丑奴也低下头,伸出手示意他上床休息。
司马楚宁看她半晌,似乎有许多话在心口,想说却又说不清楚。只得微微叹了口气。他便到床边,解衣睡下。见司马楚宁睡下,丑奴才慢慢移到窗前,看那浓烟不散,定是唐门的机关了。
“一个鬼没林便设置这样强的毒雾,唐门对外当真是防的很厉害。”丑奴心中想来,不免感慨。
她身在唐门多年,从来不觉得唐门有什么稀奇古怪之处,而这在外漂泊的一年却是让她对唐门多了些了解。
丑奴也不敢在窗口多待,赶紧的关上窗,卧在榻上,听得了司马楚宁渐渐均匀的呼吸声,方才放下心来,准备睡下。
“唉!那汤果然不该多喝。”丑奴捂着肚子,心中无奈的叹口气,果然是太久不曾吃得这么重口味的菜式,肠胃都不适应了。
丑奴轻轻的起身穿好衣裳往外走。待她下楼,却见店门未关,且院门微掩,院内似乎还有人影闪动。
“这里距唐门这么近,不该闹贼。”丑奴心下正疑惑,一下子也不觉得肠胃不舒服了,还多了些兴致悄悄的摸入厨房,想穿过厨房到后院,却听得院中隐隐约约有人说话声。
丑奴躲在柴草里听着,那人说是抬来许多东西,又说什么准备。丑奴没听着什么,只听到一阵急促匆忙的马蹄声远去,不过多时那老板和几个伙计便悄悄的进了厨房,将好些东西放到灶上,然后又轻轻的把门关上。
丑奴见着他们走了,方才小心翼翼的走到灶前,看了看那些东西:上好的鲈鱼,鹿蹄熊掌,鸭掌驼峰,还有两坛佳酿。
“大半夜急马来送这些东西,可知这家主子身份不凡。”丑奴心中想道,“方才那人让店家准备,莫不是那家主人快到了?”
“唉,这才丑时,什么东西要这么早准备?”
“你别管这些,你只管做得岭南。。。”
丑奴一惊赶快缩回柴堆里,听得那老板说出“岭南”二字,不免惊疑,当真是田越泽?
她连忙穿回大厅,回头时厨房已经点上了灯。
“田越泽竟然连夜在往这里赶,看来他是要在这里动手了。”丑奴匆忙赶回房里。
丑奴推门而入,却见司马楚宁早已经穿好衣裳,把他们的包袱都摆在了桌前,冷脸坐在榻上。丑奴一时竟被他吓得有些失神。
“这里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司马楚宁起身将她拉进来,一把将门关上,轻声说道。
丑奴闻言,做出一副惊讶神情,又听司马楚宁道,“刘子渊是要真的被逼急了。”
司马楚宁寒着脸,看他眼底难色未退,便知他心底还在犹豫。
丑奴心知来人并不是刘子渊,可也并不想将田越泽想夺司马楚宁未婚妻一事告知司马楚宁,见他这般为难,恐怕是在担心司马家和刘家日后的关系。
“待会我引开他们,你自己离开这里。”司马楚宁沉默半晌方说道。
他脸色凝重,话语更是沉重,想来这个决定于他一定是非常艰难的。
“他如何宁愿面对刘子渊也要让自己先走?”丑奴心里闪过一丝疑问,但那时,情况紧急,丑奴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她拿起桌前的烛台,走到窗前。
司马楚宁一愣,旋即猜想丑奴或许有其他的办法,便抓起包袱同丑奴一起走到窗前。
丑奴轻轻的推开窗,伸出手去,此时正是已是秋浓,林叶随风而起,沙沙作响。风声缓缓,不急不慢,正是用的上这“绮罗软经散”。
绮罗软筋散是唐门的一种毒药,未用时颗粒状,银白色或是银灰色,遇热则融,焚之成烟,无色无味,遇风而散,吸入少量者在一个时辰内全身无力,非唐门独门解药不可解。
丑奴手中正是一颗豌豆大小的“绮罗软筋散”,银白色光泽。丑奴点上蜡烛,迅速将“绮罗软筋散”放到灯芯火苗上,然后将其放在窗口,关上窗。
同样,丑奴将司马楚宁拉出房间,在房间内也点上一支蜡烛,在烛心处放下一颗“绮罗软筋散”。
司马楚宁虽在扬州长大,但自小也和族中长辈游走四方,料定丑奴用的是什么迷药,心中喜道,有丑奴,这一路省去了许多麻烦。
丑奴做完一切,便示意司马楚宁跟在她身后。司马楚宁挎起包袱,浅笑着跟在她身后。
此时厨房里面只有一个庖师,丑奴轻轻走到他身后,猛的一掌往他后脑劈下,那庖师眼看倒下,手上还提着一口菜刀,丑奴连忙绕到他身前,从他手里接过菜刀来。
司马楚宁抱着剑,静静的站在一旁,目光游走在那些价值不菲的食材上面,丑奴可没有理会司马楚宁,她顺势把菜刀一放,到了灶前,看灶内火光熊熊,一露笑,扔进两颗“绮罗软筋散”,灶内火光登时大作,一股火焰吐出灶台。
丑奴面带喜色,从腰间取出一粒黑色药丸,放到司马楚宁手中。
“只有一粒?”司马楚宁不免皱了皱眉,关切的看着丑奴,丑奴指了指自己,嘿嘿一笑,摆了摆手。
“你自己吃,我内力比你好。”司马楚宁说着,把药强塞入丑奴口中,丑奴跳着脚抓住司马楚宁的手,又从腰间取出一粒来,在司马楚宁面前晃了晃又放入腰间,司马楚宁有些捉摸不透,“你这是说,这药对你无用?”
丑奴点点头,颇有几分得意,司马楚宁一笑,见她如此自己便安心服下。
二人在厨房寻了些吃食,丑奴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轻轻的推开了门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刚开始司马楚宁还有所顾忌,手中始终紧握着剑,一出院门,丑奴便拉着司马楚宁一路向鬼没林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