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出去了两炷香的功夫,又折了回来,神色很是难看,还未走到江无情身边禀告时,那月亮门后缓缓走出一个灰衣老妪,一手提着一串冰蓝菱形宝石制的铃铛,一手牵着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小姑娘。
江无情定睛一看,霎时起身
那小姑娘正是自己的孔雀
那老妪不就是失踪多时的孟婆
“孟婆”江无情眼眶一热,冲上前去,抱住孟婆,鼻前却刺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江无情顿时心慌,拉住孟婆的衣袖紧问:“你去了何处为何满身伤痕”
满身伤痕
凉城和那孟婆眼中都有些异样。
凉城是出于惊讶,而孟婆则是出于感动。
“无情啊。。。”孟婆放开孔雀的手,反手抓住江无情的双臂,泣不成声,“天下唯你知我痛。。。”
凉城大惊,这孟婆是有长生之命的,不伤不死,如何来的满身伤痕
可此时她不敢上前打扰,看江无情也环手抱住已经悲痛欲绝的孟婆,她连忙拉住孔雀,走到一旁。
“凉城,你先下去。”江无情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对凉城吩咐道。
凉城不敢不从,当即行礼退下。
这并不是江无情不信任凉城,而是他在孟婆面前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冥府新君,他还是那个江无情。从前他叨扰孟婆多,如今该是孟婆伤心,他来听听的时候。
江无情将孟婆扶着坐下,喂她喝下一杯茶水,拍着她的后背,才问到:“这些时日,你到底去了何处,怎么弄得满身是伤。”
孟婆苦笑,却死死抓着“无晴慕仙铃”,道:“我为他此生不嫁,他却儿女成双”
听出这话语里的怨恨,江无情一下子想起了孟婆此前说的,关于她丈夫的事情。
“你找到了你的丈夫”江无情难以置信。
孟婆却摆头,“他不是我丈夫”
这让江无情傻了眼,难道那男子已经变了心
“罢了,都罢了,回来就好了。”江无情连忙哄着她,“先在此养好伤,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你知道的,我不死不伤。”孟婆抬起头,眼含热泪,一只手攥住“无晴慕仙铃”成拳,一下一下轻轻捶着胸口,懊恼大哭,“伤到了这儿,如何都好不了了”
江无情神情一僵,鼻头跟着一酸,好像那种疼痛也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别。。。”他刚想开口说些劝慰的话,可是这让他说什么?她心痛不已的时候该让她大度,和自己和解,原谅带给自己伤害的人吗?
“我一定替你讨回来,一点一滴都讨回来。”江无情温柔的抚摸着孟婆的肩,安抚她的情绪。
此时孟婆早就是心如死灰,她拿着“无晴慕仙铃”,放到江无情手里,说道:“这东西对我来说,不重要了,你拿去了吧。”
“什么?”江无情一愣,此物难道不是凉城所说,是青丘的一只灌灌为报谢可厌所赠吗?
“孟婆,你说,这东西是你的有什么用处”江无情装作不知的问道。
孟婆长叹一声,追忆起往事来。
“天地初开时,冥府还是一片雪白荒芜之地,直到有一日,凤凰降临,留下一簇凤凰炎。凤凰炎蔓延万里冥府,将千层积雪燃烧成河,于这火焰之中还出现了世上的第一位帝君冥王可厌。可厌生于凤凰炎中,对凤凰抱有感激之心,便有一日,摘了大把冥府之花到了昆仑,却不想一路赶去,花都谢了,落在大地上,吸取日月灵气,渐生出许多神灵来。”
“后来这些神灵相互征战,各自为王,重新制定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的父亲就是五帝之一的尧帝,他把这个世界的风交给我。可我幼时贪玩,闯入了如今的魔宫。那个时候的魔宫没有魔神,是一片浑浊之地。我被里面的魔物所伤,幸而得一仙使所救。”
孟婆说到此处,平静不已,可江无情却猜,那仙使一定是让孟婆伤心的人。
“那仙使是冥王可厌的手下,他将我带入冥府养伤,日子一直到涿鹿之战。他一次次被派遣去各个地方征战,这“无晴慕仙铃”是他最后一次回来的时候送给我的。战争结束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父亲为了联盟稳固,要将我嫁给他人。我不愿相信他战死沙场,便恳求冥王,留我在冥府,等他回来。”
“冥王思虑再三,封住我的记忆,收走这“无晴慕仙铃”,让我守在忘川河边,等着他的灵魂轮回。可我等了几万年,都没有等到他。直到我父亲发现,可厌为保全我,自甘堕落轮回,十世历劫。可厌走时,告诉我,我等的人现在叫做:梁佑。是魔宫的魔神”
“我带着他送我的“无晴慕仙铃”去找他,却见他与儿女嬉笑。。。”
孟婆泣不成声,一下子哭倒在江无情怀里。
据冥府典籍记载,孟婆汤分别由一滴生泪、二钱老泪、三分苦泪、四杯悔泪、五寸相思泪、六盅病中泪、七尺别离泪,孟婆本人的伤心泪,这八种象征着不同悲伤困苦的眼泪混合在一起熬炼而成,为的是让轮回之人,不再受过往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