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马车之后,玉玲儿的一颗心仍是扑通扑通的在跳,难以平静,仿佛断了魂。
片刻后马车开始行进,玉玲儿似乎想到什么,拉开帘子望着窗外。
马车从太子等人面前走过,玉玲儿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注视着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从未忘记的人,一直一直不愿离开。
直到只剩下雪色里的一点墨色。
此时的太子殿下却在想着“这女子该是晋阳候的女儿吧,本宫好似儿时见过她一面。可也不至于把人吓哭吧。”
太子殿下思考无果,便也不再思索,看晋阳候一行人已然进城,便下令启程回宫。
太子殿下君九泽,字玄清。乃是大周皇后所出,自幼便被立为太子。
太子殿下自出生以来便受尽瞩目。一是太子殿下出生之时北方大泽水位退去,不再泛滥,朝中上下视为吉兆,随即便言“陛下嫡子当是天赐之子,福星降世。”二是这位太子殿下也着实是众望所归,小小年纪便明经擢秀,光朝振野,君子六艺样样精通。又师承玄机门,武功高强,德行出众。你要说找出太子殿下的缺点那满朝文武便是第一个不答应,太子殿下在他们心中那是皎皎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倒是民间因着太子殿下身边竟无一女子可近身传出了不少闲言碎语,毕竟太子殿下说到底也是一位风华正茂的男子不是。
有人说:“这位太子殿下是为断袖,与他自小一起长大的刑部尚书之子萧衍便与他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说太子殿下入玄机门便是为了与他长相厮守。”
也有人说:“太子殿下早已有心爱之人,便是玄机门的师姐谢挽,因谢挽只是孤女出身,皇上皇后便不答应她入东宫做太子妃。这太子殿下哪容得心爱的女子做妾,便守身如玉不予其他女子一点机会。”
更多的人也只是觉得太子殿下洁身自好罢了,一般女子也难入他眼。毕竟太子殿下可是受到神之眷顾的人。
谣言终归是谣言,太子的师兄萧衍倒是常常为此调侃师弟几句,太子殿下也只能笑笑不说话,毕竟人多嘴杂,百姓也就图个乐子,岂可认真呢。
晋阳侯府门前
暮色已至,一家人冒着风雪终是到了家门口。
老侯爷和老夫人早已与世长辞,是以晋阳候府也早已分了家。老侯爷嫡长子玉承也就是玉玲儿的父亲袭了这侯爵之后便带着一家人去往平城戍守边境。十六年未归,侯府门前的老槐树今已枯败如此。
“侯爷。”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出,侯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原是侯府的老管家。老管家佝偻着腰,拄着拐杖,头发胡子花白,虽年事已高却是衣着整洁。
“仲叔,您竟还留在府上。”
晋阳候看见老管家的那刻不禁热泪盈眶,仲叔乃是从老侯爷幼时便在府上打杂,算起来已有六十多年了。
“十六年了,您可终于回来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总算是等到喽。”
仲叔颤颤巍巍拄着拐杖走到晋阳候身边,侯爷搀着老管家,十六年未见,早已不是年轻时的模样。
曾经的少年已是中年,历经沧桑不似年少肆意风流,曾经尽心竭力照顾全府上下的管家已是耄耋之年。这世界万物总敌不过岁月蹉跎,转眼便换了模样。
一家人入府安顿下来,偌大的侯府只有老管家一人在此,院内虽无人居住可老人家仍旧每日洒扫只盼着旧主归来。
老管家拿出府里藏了多年的好酒,煮酒烹茶,侯爷又派人去酒馆里取了好些饭餐,一家人围坐一桌,轩窗外风雪依旧屋内亮起的烛火却是心安。
“来,仲叔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便是小女玲儿。”
当年侯夫人叶素心随晋阳候去往平城时才刚刚怀上玉玲儿,是以老管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小姐。
“多年前,皇上垂怜,封玲儿为辛夷郡主,那时我就多想见见咱家小姐,这下可算是见到了。”老管家有些激动道。
“这个是公子之衡吧,当初走的时候还是个刚开蒙的小孩子,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管家爷爷,我还记得儿时您带着我出去放风筝呢。”
玉之衡比妹妹大了三岁,对家里人多多少少还有些记忆。记得那个刚正不阿却乐善好施的爷爷,也记得奶奶会给他做爱吃的糕点,还有老管家常在天气好的时候带着府里的一众小孩去后山放风筝。
“那会还年轻些,如今就只剩下这幅行将就木的老骨头了。”老管家摸着自己那把花白胡子,也是回想起了曾经欢笑的场景,想起陪旧主共事的时光,忽而又想起自己这年岁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一时也多了分感伤。
只得感叹一声“老喽。”
“管家爷爷一定能长命百岁的。”玉玲儿开口道。
玉玲儿自小未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之景,也从未见过家里的其他长辈,这位老管家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家里的老人家。看着老人家苍老的模样,不免有些伤感。
她最见不得这些即将告别生命的场面了,玉玲儿常常把要去闯荡江湖逍遥自在挂在嘴边,可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家人团聚更重要的了。平日里看到话本子里的分别场景都要暗自神伤半天,更何况自己亲自体会呢。这一瞬她多想自己也如戏里话本里修仙成神的仙人一般,如此便不会让家人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