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安帝扫视了一圈，开口道：“诸位爱卿有何见解啊？”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先开口，又极为默契的将视线转到太子殿下身上。太子殿下站得笔直，当真是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太子，你怎么看？”皇上开口打破了大殿上的一派寂静。

太子殿下走向前道：“父皇，儿臣以为这三件事该是与那封密信有关，找出密信来源才是重中之中。

皇上看向丞相道：“丞相，密信一案查的如何？”

丞相持着象笏上前回道：“启禀陛下，尚未查清。此事牵扯甚广，臣等也不愿污了朝臣的名声，尚无证据不敢妄下定论。”

听及此，那些与此案有关的大臣默默松了口气。君离渊站在人群当中默不作声，也没人去注意他，一人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

陛下双眼微眯，双手紧握住龙椅上的龙头。大殿上气氛沉闷，鸦雀无声。良久，皇上开口道：“此案丞相务必要给朕一个交代，另外，上元节走水一案与京兆尹遇刺之事一并交由大理寺查证，十日之内朕要听到你们的答复，退朝。”

皇上起身便离开朝堂，就算今天再次商讨一整日这些个朝臣也论不出个结果来。

诸位大臣摇头叹气，两两三三议论着，君九泽站在原地，未有要离开的意思，朝臣也不知太子殿下在想些什么，只行礼告辞。君离渊看着太子殿下，想上前询问一番，没走几步又想起之前太子殿下事不关己的态度，轻笑一声便转身离去。

这位太子殿下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也轮不着他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关心。

人群已经散去，只剩下君九泽和丞相大人站在原地。太子殿下走到丞相大人面前施礼道：“丞相大人。”

“太子殿下是想问那密信一案吧。”未等太子殿下询问，丞相便猜到了他的来意。

“正是。”

“殿下，此案的确非比寻常，可以说是毫无线索，一切就只看陛下之意了。陛下若是不在意那此案也就是谣言惑众，陛下若是想追究到底，那谁也是逃不过的。”魏丞相望着那大殿之上的高位，这帝王宝座的背后从来都是搀着阴谋阳谋，一切也皆有这上位者决断，旁人岂能参透。

君九泽听出这是想让他不要插手之意，问道：“丞相这是何意？”

“殿下以后会明白的。”丞相大人看着太子殿下微微一笑道，眼里带着欣慰，也有感叹。

君九泽不再多问，与魏丞相一起出了大殿。他隐隐约约有了一种猜想，只是不敢肯定。他不敢想象平时仁爱、温和的父皇会有他另外的样子。

太子殿下顾不上骑马出了宫直奔萧衍府上。萧衍最近追查余禅的下落也是毫无头绪，一人待在家闲来无事品品茶。太子殿下冲到他房门前时，他正悠哉悠哉的品着他爹刚收到的龙井，被君九泽的到来吓了一跳。

萧衍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口中的茶咽下去，君九泽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萧衍匆忙起身道：“玄清，你怎的突然来我府上。”

平日此时太子殿下定是待在东宫之中处理政务，突然找他，准没好事！

“祈年，我有事要问你。”太子殿下有些急切的问道。

“何事。”

萧衍极少见到这个师弟眼里露出慌张，想来是出了大事。

“你可知当年史太傅为何辞官？”君九泽一字一句的问出这个问题，他的心从听完丞相大人的话之后便再也没有平静下来。一切的疑问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很怕，真相就是自己猜测的那样，那样无法让他面对的，残酷的真相。

这么久的事情萧衍一时也回想不起来，他只比君九泽大了两岁所知也不多，只听说过当年史太傅深受皇上信任，却不知为何还没到致仕的年纪却厌倦官场辞官归隐。

萧衍思索片刻后道：“我记得我爹说过，史太傅乃是一清廉正直之人，当年不知是因为何事与陛下大吵一架，陛下并未处罚于他，可史太傅却就此毅然决然的辞官了。”

萧衍之父乃是大周刑部尚书，执掌刑罚之事。当年史太傅顶撞皇上，龙颜大怒。本以为史太傅会被严惩，结果他自己却就此离开朝堂，归隐田园。

萧衍那时年纪尚幼，所知也是后来听他父亲说起，并不知其全貌，也无法告知君九泽更多。

可不用再知晓多少，太子殿下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喂，你去哪？”

没等萧衍反应过来再多说几句，君九泽已经施展轻功离开。萧衍见他神色不对劲，赶忙跟上。还好他轻功练得好，又一贯秉着打不过就跑的战术，虽然比君九泽出来的晚但也追上来了。

君九泽来此之前已经让林义打听好了史太傅的住处，正一路急行赶往。这一路上他满脑子里都是父皇儿时他的教导，要做一个良善之人，要去惩奸除恶，为政时父皇告诉他要亲贤臣，远小人，要为民生大计，为百姓负责。

可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帝王之术自古以来都是存在的，所谓正道不过只是是一时权衡。

可他还是不愿相信，不愿面对这样一个令他陌生的父皇，他一定要找到一个答案，一个让他彻底死心的答案。

一路奔波出了长安城到了城外乡下。田间阡陌，鸡鸣狗吠，草长莺飞，远远望去都是农人在田间劳作。日照高头，正是花开的时节、播种的好时候。太子殿下放慢脚步看着农人们劳作的身影。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他们这些皇室宗族平日极少真正看到民间百姓的生活，大多数世家子弟也就每年春耕之时到田间玩耍一番，根本体会不到劳作的辛苦。是“欢来苦夕短”还是居于破庐中其实他们从未体验过。如此又怎知百姓所需？

顺着小路，君九泽走到了尽头的茅草屋前。萧衍一直安静的跟在他身后，见师弟情绪低落的样子也不会上去打扰，有些心事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