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小点声！”嫦娥竖起一根手指紧张兮兮道，“哪吒可绝对不会愿意听到有人在这种地方大声谈论这种事。”

“呃，对不起。”李安年赶紧压低嗓音道歉，“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的意思是……就有没有可能是谣传或者……“

嫦娥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严肃神色，她抱着胳膊微皱着眉头说：“十年前这件事是由我调查的哦，所以我前因后果都非常清楚，比这里任何人都清楚。”

“你……调查？”

“十年前我不是前台，是调查员，”嫦娥仍旧绷着脸说，“专门来调查他的。”

“他？哪吒？他犯了什么事儿？”

“之前我不是说过神明不准直接干预凡人事务吗？有人举报哪吒杀害凡人。”

李安年目瞪口呆：“杀……杀的谁？”

“是那小姑娘的养父，”嫦娥说着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如果当初第一个听到消息的是你，你会信吗？”

“那要看缘由了，”李安年谨慎地措辞，“事发起因是什么？”

“那个养父虐待幼女，”嫦娥顿了顿说，“非常严重的虐待，从身心方面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过于具体的我就不说了，至于哪吒是怎么认识她的，这个不是重点，总而言之在被李天王警告过后，那个男人之前跟部队有些瓜葛，有渠道弄来武器，私藏了一把手枪，在王佳尚跳楼自杀消息还没有全面爆出时哪吒伪装成她的样子敲开养父的门，进屋之后就将他射杀了。”

李安年已经说不出话了，嫦娥轻轻一笑继续说：“你肯定奇怪为什么他非要弄把枪吧？因为这种针对凡人事务不得干涉的法令其实有相当漏洞，比如说，既然不准以神明立场干预，那么假装自己是凡人就没问题了吧，于是……“

“等等，”李安年打断了她问，“你的意思是……只要不用怪力乱神的手段就可以干预了？”

嫦娥用力点头给出肯定答案：“没错，你的理解完全正确。”

“所以哪吒他……”

“他的情况就很微妙，虽然说用的凡人的武器，凡人的杀伤手段，可毕竟是用了法术伪装自己，所以……”

“唉，他那是要是晓得变成今天早上的模样，也就是剪个头发的事儿，不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吗？”

看着李安年满不在乎地发表如此简介的李安年，嫦娥嘴角抽了抽，继续说：“总而言之当初这件事引起了很大震动，你可能无法理解，大概还觉得身为神仙杀个凡人夺走一两条人命根本不足为虑，但是现在不同了，人命在界管局很受重视哦，杀人是性质极其严重的犯罪哦。我当初介入调查的时候，被要求方方面面查个一清二楚，包括杀人动机，杀人过程，后续处理，就这个过程吧，比如说杀人手段，要求调查结论精确到考量体力、体能、行为逻辑、行动环境等等方面充分考虑，犯事者到底触犯条例到什么地步，结论是……”

“是？哪吒后来到底如何处罚的？”

“唔，判定违规等级六级，这十年他都在流放当中，如果不是因为出了你那边的事，他是不被准许踏入界管局的。”

李安年张了张嘴又闭上，歪歪嘴笑道：“还好嘛，只是流放而已。”

“不，惩罚多达五项。”嫦娥摇摇头笑的高深莫测，“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都告诉你，而且说了你也未必能理解。”

“好吧，”李安年耸耸肩说，“真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段故事。”

“所以今天早上终于看到他换发型，不，整个人都变了，不再用王佳尚的模样示人，我还是觉得松了口气，”嫦娥的笑容终于又恢复温和，“听说他是听了你的建议才肯这样做的，嗯，确实挺令我吃惊。”

“你是因为……自己调查过他……对不起，我废话太多了。”

李安年说着缩缩脖子，四处看了看，嫦娥却哈哈笑起来：“不不，我还不至于怕他，只是……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当时这事儿在法理上说确实错了，但因为这件事前因后果我调查了个清清楚楚所以……努力地给他减刑了。我并不认为我哪里对不起他了，我只是替他……惋惜。”说到这个词的时候嫦娥特地压低了声音，也迅速瞟了眼周围，“后来我就觉得这个职位没有意思，用这种方式仿佛脏了眼睛还不如在广寒宫宅着，所以就申请调岗咯。”

听完这番话李安年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信息量可太大了，而且对方已经顾虑到她的接受能力捡着说了，但李安年还是感到脑壳一阵阵疼。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李安年揉着额角问，“我……”

“你能改变他呀，虽然目前来看只有一点点，但这是好兆头，”说到这这里嫦娥叹了口气说，“有些脾性真是过一万年也不会改，有的时候……还挺麻烦的。”

李安年仔细一想，嫦娥的年龄确实比哪吒大嘛。

“好吧，我……”

这是嫦娥突然转过头去，李安年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叫小张的姑娘来跟她低声说了什么，嫦娥回头冲李安年笑了笑说：“咱们的技术人员终于有空啦，走吧，我带你去。”

“那……哪吒和……”

“他们当然一起，你现在对哪吒可重要了，”嫦娥回头冲她笑笑说，“这事儿办好了他就戴罪立功了，可不能让你有一点闪失。”

“……”

李安年刚来这里的那股子兴奋劲儿突然全没了，嫦娥带她去了那所谓的特别休息室，果然是设施齐全，电视，游戏机，冰箱，铺子全都有。不过让李安年意外的是翁旭然不在这里，然后她想起来了，哪吒一早就告诉过她，翁旭然本来也是得空就来这里忙他自己的事儿。

李安年的心情更复杂了。

“我怎么觉得你趁我不在倒了我不少黑历史。”哪吒满眼怀疑地瞅着笑呵呵的嫦娥问。

“哈哈，这么怀疑的话就去问她吧。”嫦娥一边笑一边指着李安年说完便快步离开了，留下李安年在原地头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