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他说话，他的眼就会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你，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的，简直让人毛骨悚然，还有……他有时候拿笔的手还会抖……”

“那不就是癫痫病吗？”

“卧槽……他还会拿笔啊？你确定他会写字，他识字儿吗？”

他会，他当然会，苏慕蝉想起今天在霍时琛书桌上看见的那本高数。

阿斯伯格综合症虽然会让人自闭，让人丧失基本的社交能力，但是这类人群的智商以及记忆力却是远超常人的，而霍时琛更是如此。

他直勾勾的看着一个人，并非是想做什么，而是因为他看不懂旁人的情绪，他只是想明白对方想表达的意思而已。

至于偶尔的手指颤抖………那是他车祸后的应激障碍。

一个生来就患有阿斯伯格综合症的自闭孩子，在亲眼目睹了母亲车祸当场死亡，在双腿彻底瘫痪后，那段记忆就像是长久不会谢幕的电影，不管你愿不愿意去触碰，它都会一直处于播放状态，循环往复。

霍时琛已经够可怜了，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怜悯过他，同情过他，当他是一个人。

他们说他是疯子，是傻子，是神经病，用这个年龄最恶毒的语言一遍又一遍的刺激这个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少年。

有些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有些人，竭尽全力也不一定能活着。

苏慕蝉知道，霍时琛已经竭尽全力了，终究………

身边还有一个女生在夸大其词的说着自己所谓的见闻，说她偶然看见霍时琛拿着笔，跟三岁小孩一样乱写乱画，说有一次她看见霍时琛还傻兮兮的在流口水。

“卧槽还流口水！”

“我去，原来他真的是个傻子啊。”

“你说他爸妈把他送到学校来到底图什么啊？”

“可能是他爸妈也不想天天在家里见到他吧，如果你家有一个这样的人，你不觉得膈应吗？”

教室里，同学们有说有笑，傻子，疯子，诸如此类的词汇一遍又一遍的钻进苏慕蝉的耳朵，刺激着她的耳膜，苏慕蝉终于忍无可忍的看向不远处无中生有、胡乱造谣的女生，

“你说够了吗？”

女生愣了片刻，尖叫出声，“苏慕蝉，你有病吧！”

“你胡乱造谣，恶意中伤别人，你就没有病？”

女生的脸瞬间煞白，她只是为了吸引班上男同学的注意，才顺着同学们的话随意的乱说一通，她没想到班上居然会有人为霍时琛打抱不平，当面拆穿她。

针对霍时琛的欺辱，诬蔑，人身攻击，冷暴力……这是全校学生都默认的事实，她又不是第一个，只是这样被当众指出却让她倍感难堪。

她略有心虚的看了苏慕蝉一眼，骂骂咧咧的转移了话题，“今天张海洋说你坏话的时候，我还帮你说了一句好话，转眼你就把别人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苏慕蝉勾起薄唇，冷笑出声：“呵呵……你去医院拍过CT吗？你确定你心肝肠肺长全了？”

女生没想到她居然会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苏慕蝉质疑，甚至当众嘲讽，心里的委屈呈几何倍数增长，未语泪先流。

她的眼眶渐渐泛红，一脸泫然欲滴的表情看着苏慕蝉，好像苏慕蝉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一般。

女生的同桌轰然起身，‘仗义’的将她护在身后，咄咄逼人的盯着苏慕蝉呵斥道：“苏慕蝉，你骂谁没心没肺呢？我们聊天关你屁事，你以为你是谁啊？是不是因为班上没人搭理你，你就变成一条疯狗了，逮着谁咬谁？”

苏慕蝉神色淡淡的看着她，轻启朱唇：“所以……你是哪位？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