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丽回到宫里时,拉缇激动得差点就要哭出来,她紧紧地抱住她家公主都快把她主子勒死了。
“公主您终于回来了!您昨天去了哪里?奴婢听了大同客栈掌柜的话在宫里等了您一整天一整夜,都快把奴婢给担心死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怎么回来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面对拉缇一连串的炮珠提问,阿依丽有些哭笑不得,“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么。”
阿依丽一边儿在拉缇怀里挣扎着一边喘着气嫌弃地推拒着,对于她来说,拉缇哪里都好,就是胆小怕事,不过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昨夜我父汗和嬷吉可有传唤我?”
听到阿依丽的询问,拉缇这才放开了阿依丽,有些后怕地拍着胸脯回话道,“昨夜阿木族的族长被可汗传唤入了宫,直到深夜才离开,没有传唤您过去,不过汗后感觉身子不适便命人来传唤您,好在奴婢撒谎说您已经歇下了。”
阿依丽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想到嬷吉的身子,她立即让拉缇为她换了身衣裳随便擦拭了一下脸蛋和头发便往她嬷吉宫里去了。
哈麦丽是个慈祥的母亲,与自己的四个儿媳妇关系非常好,儿媳妇们每日也是按时要带着孩子们来给她请安的,不过担心孩子们凑在一起太过闹腾,通常留在哈麦丽身边时间最久的便是大儿媳和二儿媳。
当阿依丽到的时候,她大嫂和二嫂正坐在床边陪她嬷吉说话,话题正好是她的婚事。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昙国的国书到达罗城,有了她和元术联姻的说法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担心起她的婚事来。
“阿依丽若是要嫁人,我看嫁给契达将军是最好的,契达年纪和阿依丽相仿,从小就身强体壮,阿依丽若是嫁给他,定然会和他白头偕老。”
二嫂的说法大嫂显然并不赞同,她拧眉反驳道,“我觉着阿依丽应该嫁给南牠勇士,前几日马场上契达将军可是输给了南牠勇士的,南牠勇士身手敏捷,自幼又聪慧过人,将来必定也能成为大将军,更何况他才貌双全,配咱们的阿依丽再合适不过。”
哈麦丽笑着连连点头应承着,不过她也有自己的顾虑,身为阿依丽的母亲,阿依丽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既然阿依丽说了要自己选驸马,那自然是要选自己最喜欢的,契达和南牠固然好,可若不是她喜欢的心上人,那也白搭。
“嬷吉!大嫂二嫂!”
阿依丽假装出一副自己才刚到,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走进了屋子,来到了她嬷吉和两位嫂嫂的面前,笑道,“你们在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闻言,大嫂和二嫂纷纷捂着嘴笑了起来,二嫂先开口笑道,“我们在说你的婚事呢。”
既然这个话题被主动提出来,阿依丽不想就此错过这个向众人介绍桑律的机会,她有些羞赧地低头垂眸嗫嚅道,“虽说父汗已经说过我的驸马由我自己来挑,不过我还是想请嬷吉和两位嫂嫂给我传授些经验,我心里的驸马人选,或许父汗不会同意。”
哈麦丽和两位兄嫂皆是惊讶得大睁着眼睛,异口同声地问询道,“是谁?”
阿依丽咬唇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他叫王桑律,是昙国的商客。”
“胡闹!”听到桑律的身份,二嫂立刻便叫嚣起来,“你身为罗国公主,怎可下嫁给如此低贱的异族!”
阿依丽不禁反驳,“之前父汗不是说要我去昙国联姻,那昙国的太子元术难道就不是异族吗?”
“那不一样!”大嫂也跟着担忧起来,“元术是身份尊贵的昙国太子,就算是异族,他和你的身份也是相配的,可是你现在说你要嫁给昙国的商客,正所谓士农工商,在昙国商人是最下贱的阶层,就好比是我们罗国王将士兵奴的奴隶。”
二嫂更是急得一把握住了阿依丽的手,劝说她道,“我的好公主,你可以嫁给我们罗国所有的将帅勇士,为何偏偏要选一个就连在昙国都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的商客呢?难道契达和南牠不好吗?你从小便同他们一起长大,他们的为人和才能你是了解的啊。”
阿依丽知道,契达和南牠并不是不好,他们从小就在一众人群中是最出众的,在罗国有很多姑娘都盼着能够嫁给他们,可是他们在她眼中,就和自己的四个哥哥一样,是自己的兄长,她又怎会喜欢上自己的兄长呢,更何况,她长这么大,只有王桑律能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羞和喜悦,那种因为思念一个人而寝食不安的感觉,除了王桑律,便再也没有别人了。
阿依丽虽然在脑海中想了很多,可是她却没有全都说出来,因为她喜欢王桑律,这种毫无理由的喜欢让她无法解释,更无法说服别人,但是她知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除非嫁给王桑律,否则就一辈子都不嫁。
哈麦丽一直从旁仔细观察着阿依丽的神情,自己的女儿,自己又怎会看不透呢?她知道阿依丽是认真的,她已经认真而明确地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见儿媳妇们还在对阿依丽旁敲侧击穷追猛打,哈麦丽表情有些难受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嗓音疲倦地说道,“我有些乏了,想早些歇息,你们就先回去吧,阿依丽留下来侍奉我便好。”
大嫂和二嫂都不傻,知道这是汗后有话要与阿依丽单独谈,便纷纷告辞离开,寝殿里最后只剩下了哈麦丽和阿依丽。
阿依丽还是像往常那样,点燃安神香后,便为她嬷吉按摩着双腿,大殿内安静得连落针都能听见。
哈麦丽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享受着阿依丽给她按摩,半晌过后,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轻柔而温和地问阿依丽道,“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孩子,是个怎样的人?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问出这些话时,哈麦丽的心里满是心疼,她的这个女儿,虽然贵为一国公主,却不似别国公主那样活泼开朗刁蛮任性,只会偶尔在她和汗王面前撒撒娇,或者偶尔偷偷溜出宫外玩耍,与别国公主相比,最是听话懂事。
做父母的总会担心她被不长眼的人欺负,不过好在罗国百姓向来淳朴,她又常年待在宫里,倒是没有被什么人亏待,可也正因为这样,阿依丽的从小便没有遇见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本性纯善,容易被人哄骗。
哈麦丽不知道这王桑律究竟是何人,她只希望他是真的同阿依丽两情相悦,值得阿依丽用真心待他。
阿依丽听闻嬷吉并没有直接开口拒绝,知道嬷吉向来是最疼自己的,这是在为她担心,而且并不反对,于是阿依丽便将自己和桑律一路走来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当然不乏添油加醋修饰美化的部分,总之就是把桑律说成是一个多次救她于生死关头的大恩人。
哈麦丽听完不禁也开始唏嘘,“这么说来,若是没有他多次保护你,我和你父汗便早已失去了你?”
阿依丽重重地点了点头,幸好她嬷吉终于领略了其中的关键。
哈麦丽望着她,幽幽地吐出了一口气问道,“你是真心很喜欢他?”
阿依丽点头如捣蒜,并央求着哈麦丽道,“嬷吉,我此生非他不嫁,您一定要在父汗面前替我做个主啊!”
哈麦丽低头垂眸沉默了良久后,才抬头看向阿依丽柔声告诫她道,“阿依丽,你可要想好了,咱们女人可不比男人,一旦选错了人,此生便再无后悔的机会。”
阿依丽眼神坚定地望着她嬷吉,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对未来幸福的期待,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保证道,“嬷吉您放心吧,桑律将来一定会待我很好,我绝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