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拜高堂！”

这帝辛的高堂已然不在人世，我的高堂也不在身边，便省了这个规矩。

“夫妻对拜！”

随着这一声话音响起，我与帝辛缓缓转身对面而立，甚是有默契的弯腰而拜。

随着洪公公的一声：“礼成。”

帝辛掀开了我头上喜帕，嘴角上扬，眉眼弯弯谓叹道：“真好，你终于成了我的妻子。”

“我是有条件的。”挑了挑眉与帝辛道。

“是何条件？”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郑重道，因这于我而言是顶顶重要的。

帝辛刮了刮我的鼻尖儿，宠溺道：“都应你。”

随后，半刻未曾耽搁，喊了洪公公拟旨：“传旨，散尽后宫，每人分发百两银子，遣散出宫各谋生路。”

“这回可满意了？”

我点零头，深感满意。

帝辛宠溺的摩挲我的面颊，我皱了皱眉头，这感觉便像昨日夜里一样，我抓住他肆意在我面上的手，问道：“你何时到的朝歌城？”

帝辛面色一顿，但也只是须臾一瞬便恢复正常，不答反问：“怎如此问？”

“你何时回来的？”

我异常执着这个问题，迫切想知晓答案，若他早便回到了朝歌城，为何要偷偷摸摸在夜里来瞧我，为何躲避我？可是有何隐情？

话音将落，便有声音回答了我：“他早便回来了，只因杀了你父亲躲避着你。”

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听着声音是个女人。

我深知我此番很是幸运，遇见了传中的神仙。

帝辛蹙着眉头冷声道：“后，扰了我的大婚你便不怕死吗？”

后？帝辛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紧紧盯着帝辛，欲从他的面上瞧出一丝松动的真相。

“哈哈哈，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让桃夭回归仙班，妖便是妖……”

依旧未见其人，却横空出现了一面镜子。

梓桐惊诧道：“昆仑神镜……”

那所谓的昆仑神镜金芒大胜，镜中呈现出的画面正是帝辛举剑刺向父亲，没入血肉中的剑尖儿上滴滴答答滴着献血，父亲瞪大双眸缓缓倒入血泊之中，俨然已没了气息。

此时的我面上却是无比平静，转头瞧着帝辛：“你且实话告诉我，这镜中呈现的可是实情。”

帝辛未曾言语，却是点零头，一切已不言而喻。

“为何？你应允过我饶他一命的。”胸膛处起伏跌宕，心脏处紧揪般的痛楚几欲让我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场憋死在我的大婚喜宴上。

“他乱杀无辜百姓，我应过你饶他一命，哪怕他谋权篡位也好，想杀我也罢，我都会放过他，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丧心病狂，肆意屠杀，黎明百姓何其无辜？”帝辛缓缓吐出的解释终是让我寒了心。

是了，他是位好帝王，他可以为了我放弃王权地位，却不会为了我罔顾苍生。

以往，是我高看了我自己，高看了我们之间的这份情意。

“你可曾爱过我？”我依旧直直的盯着他瞧。

瞧着帝辛张开的嘴唇，突然便不想听他的答案，我怕，怕他吐露出来的是不曾。

急忙打断他：“桃夭是谁？”

“我深爱的人……”

瞧得出来这份情意浓烈，因我从未见过帝辛眉目间的神色如此认真。

这一刻，我不恨他，不恨她，反倒很羡慕那名唤桃夭的女子，尽管已不在人世，却有一个人不论多少年后依然将她妥善存放在心间，羡煞旁人。

“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过的话，你若是做了对不住我的事，我便杀了你。”我嘴角噙着笑意，询问帝辛。

“记得，你可以杀了我，但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不知帝辛出于何种心理出这番话，我只知父亲虽是罪有应得，但他生我养我一场，临了临了，我于情于理都该为他做些什么。

抽出旁侧侍卫的腰间配剑，将剑尖儿对准帝辛，一众侍卫纷纷上前将剑尖指向我。

帝辛动怒：“放肆，退下。”

呵斥的不是要杀他的我，而是保护他欲杀我的侍卫们。

侍卫们面面相觑，帝辛再次怒斥：“退下，踏入这殿中半步者格杀勿论。”

一众热纷纷退下，除了手握利剑的我指着帝辛外，殿内独剩梓桐与轻芊。

“圣帝不可，你若死了谁陪着夭夭度过余生？”梓桐急中带怯的语气。

“我若死了，可以更好的保护她，待到寿终正寝之日也不过须臾几十年，转瞬即逝。”

此话是帝辛回答梓桐的，但却是对着我的，眸中神色我瞧不大清楚，便如他二人像是打着哑谜般的话语我听不大懂。

“你们出去吧！有些事终是要面对，躲不过逃不掉，以往是我自欺欺人了，觉着多瞒一便是一……”颇有些感叹的惆怅，帝辛赶他二人出去。

“夭夭，切记，好好活着。”

帝辛的嘱托由言在耳，我却再不想听，大喊着：“我不是桃夭。”

稍一用力，剑尖刺入帝辛的胸膛，正是他刺向父亲的位置：“父亲，我为你报了仇，杀了我最爱的人，我终是不亏欠你什么了”

伸手接住帝辛缓缓倒下的身躯，坐在冰凉的地上环抱着帝辛。

帝辛未曾理会心脏处汩汩而出的鲜血，抬手欲触碰我的面颊，许是因失血过多，又许是生命到了尽头，动作缓慢，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夭夭……我可曾过……你这眉间胎记……甚美……我……爱你……”

缓缓闭上眼眸，手掌滑落，终是未曾触碰到我的脸。

抚摸着帝辛棱角分明的面庞，紧紧闭着的双眼，仰长啸：“啊……”

半晌，对着已无气息的帝辛呢喃道：“你不在了，我怎会独活，我报了父亲的恩，该如何报你的恩？黄泉路上你且等等我……”

拂袖打落为我点燃的大红喜烛，怀抱着帝辛瞧着熊熊大火愈烧愈烈……

我于人世间的最后一眼是瞧着外头纷纷而落的雪。

今年的雪来的特别早。

嗯，也好，此般也好，不用度过那难熬的冬季了。

世事一场大梦，

人生几度心凉……

漫火光中，我身后长出了九条尾巴，想起了前尘往事，爱恨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