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岳作为此次出行的大家长,任务和责任都给的挺重,奈何他只有一个人,也没个帮手,斗战经验再足,顾虑太多,东边搭个手,西边帮个忙,愣是没招架住,眼看着被折腾的够呛,乱拳都要打死老师傅了。
还别说,这缪芙蕖讨厌归讨厌,也还知道干点正事。几个奔赴在一线的辟谷正有些应接不暇,士气不稳的时候,缪芙蕖一张火属性的符箓径直扔过去,低喝一声:“爆!”纸符瞬间燃起,威力不小,将闯进灵气阵的沙蚁点了个正着。
沙蚁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以纸符的火苗为中心,成一个圆圈形状向外退散,竟然停顿了足足几秒之后,蚁潮才重新又覆盖了那个小小的区域,并且只有薄薄的一层。
缪芙蕖没见过蚁潮,也没注意到这些怪异现象,只是想着攻击有效,趁机前行。她喊道:“缪清,你看符箓有效,快,把你的火属性符箓都准备好,听我口号,你我间接着丢出去,我丢第一张,你紧跟着再加一把火。缪宇,我记得你学了两个火法术吧,你就扫清两翼,从旁随时策应。我还就不信了,区区一个蚂蚁,还能奈我何?”
一大帮子高手都没辙的蚁潮,还真叫三个孩子乱轰乱烧一通,给整出了一个路来,虽说距离逃出还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好歹起了个带头作用。三个孩子都能办到的事,他们那些缪家的精英还有脸继续萎靡下去,等着叫几个孩子救出去?
大家顾及着自己那点面子,不得不重拾信心,拼出最后一点力,歪打正着,给老岳腾出了手,这才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老岳因为实力过硬,一直是个超强的战斗力,相信拳头硬过一切,也就很少动用脑子。
蚁潮不是强大的敌人,却是足够麻烦的敌人,麻烦到能把整个车队拖死。而这个车队,几乎装的是整个缪家的精英了,可以说是缪家的未来,要都葬送在了沙蚁堆里,不仅缪家从此一蹶不振,还会传出一个死的没出息的绯闻,太不值得了。
眼下,武力值不起作用了,脑力就成了刚需,没有也得紧急开发了。
老岳急中生智,抓住了方才从缪芙蕖的福利燃烧起来的那把火的异处,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他一拍额头,“对呀,怎么没想到呢。”
其实,沙蚁的形体和普通的蚂蚁有很大的不同,为了探索沙漠中稀少的水源,触角显然经过了生物的优胜劣汰原则,进行了夸张的进化。它们遇火还要向前冲,符箓的火一起,却要绕道而行,很明显,沙蚁害怕的不是火,是不喜欢符箓里面夹杂的味道。
相比于火,沙蚁应该对味道更加敏感。
每年车队来回沙漠和青州城,只是固定的依靠流光石和银甲做简单的防御,也都顺利的过来了,他也多年不来沙漠行走,难怪不能进一步探索,及时更新消息了。
老岳凭借多年的经验,坚信自己的判断没错,当即就大声吩咐道:“沙蚁对味道敏感,尤其是比他们强大的妖兽的味道。大家拿出身上跟妖兽有关的东西,最好是气味浓烈的,伪装好马车,大家统统坐进车里,尽量收敛住气息。”
沙蚁惧怕妖兽的味道?大家都撤回马车,那玩意伪装不成功,岂不是功亏一篑?大家有太多的不确定和疑问。
“快!”老岳喝道。
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犹豫,老岳也不容有人质疑,坚定不移地下达命令。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一一照做了。
少时,不少人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了兽皮和兽骨,基本都是些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东西,血淋淋的,别说沙蚁了,人闻着那也不舒服,可见他们很认真的领悟了“气味浓烈”几个字。
前一句话,大家还抱着对老岳有恶趣味的猜疑想法,把马车“装扮”了一番,后一瞬,他们就惊呆了双眼。只见兽血滴下,就好像打开了某个隐藏关卡的攻略大门。
唰,蚁潮行进到车队跟前,自动开了一条分叉路,形成两队继续往前,绕过了车队,又自动合为一股。而车队,俨然就成了蚁潮之中的湖心岛,进水不犯河水。车里每一个人都收敛住气息,对着车外看的目瞪口呆。
老岳挥了挥手,那几个辟谷支撑起的灵气罩也渐渐收起,而蚁潮却丝毫不曾进入车队的区域半步。
车队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两个时辰,经过浓烈的兽血气味的加持,居然只是用等的,就顺顺利利地耗过了一场超乎寻常的蚁潮劫难。
饶是如此,整个车队在蚁潮之初损兵折将,没少吃苦头。一个个围着瘫倒在马车边上,没有一个人身上有一滴血迹,却被汗渍和沙土脏了全身,狼狈不堪,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蚁潮已去,大家还是心惊又后怕着,频频查看,如惊弓之鸟,就怕蚁潮掉头重来。
“还真是神了!”其中一个叫做老正的人开着老岳的玩笑说道,“这么好的办法,执法长老应该早说,我还能剩下一颗培元丹回去跟家主请赏呢。”
老正刚好辟谷五层,得了缪芙蕖的培元丹一颗,刚才为了保命,迫不及待的吞了下去,结果没想到蚁潮过去的太快,只留下了充盈的丹田和满腔的后悔。他打趣地说道:“我活到今天,还是第一次因为丹田内灵族充足而后悔,真有意思。”
车队静默一晌,突然如释重负地大笑起来。
“没看出来,你手底下人还有点眼力见跟口才,三两句话就把紧张的氛围就缓解了。”缪饶拍着老岳的肩膀表扬着。老岳嘴角一扬,才要自夸几句,就听缪饶啧啧出声,泼着冷水,说道:“瞧瞧这一个个的落水鸡的模样。我说你们没问题吗?百纹蜈蚣的样子都没看到呢,补给和人力资源就被一个程咬金大大压缩,到时候还能应付吗?”
还别说,老岳的脸色跟个彩虹魔术似的,一秒钟能变换几十种,那叫一个精彩绝伦,妙不可言。
缪饶满怀猎奇的好心情,充分地欣赏了这一番绝妙的人体行为艺术,还可恶地掐准了时间,霸道地打断了老岳即将发泄的那个气口,摆摆手,很无辜自然地说道:“能者多劳嘛,能不能应付,都是你的事了。但是呢,经历过这一场人兽生命的大角逐之后,我幼小的心灵承受了太大的与紧张压力,我有理由严重怀疑自己的心理以及身体健康,我要去睡觉了,别打扰。”
“你……这个时候睡觉不合适吧?”老岳就没见这种人,泼了别人冷水,还能坦然去睡觉?老岳哼笑着,有意给缪饶添点堵,问道:“我们都不能应付了,你还能睡得安稳?”
“我相信你啊。”
“哟,这话说的像句人话。”老岳雅痞地一笑,禁了禁鼻子,给比了个大拇指。
“我相信你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日也不能安宁,毕竟你答应要把我完好无损地带回去,那可是背负了一条人命,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还不得自责愧疚一辈子?据说这种心理不健康的人,极其容易在修炼的时候走火入魔,你肯定不愿意死于非命吧?”
“是吧?”缪饶甜甜的一笑,就是捏准了老岳的性格脾气,料定了他不能拿自己怎么办,所以随口胡诌,胡编乱造,顺便安排了一场看似没毛病的合理逻辑。
然后,大摇大摆地钻进了马车呼呼大睡,徒留老岳一个人被那不合理的笑容,刺激到了脑神经,比着的大拇指收不到指令,颤抖着迟迟收不回来,看着马车目瞪口呆,对着里面的人咬牙切齿。
最终老岳也没能将孩子气坚持到底,因为很快缪饶就用高质量的睡眠向他证明,她这个小娃确实受到了惊吓,出言不逊完全是因为紧张过度导致了嘴唇肌肉失衡,在无知的情况下说出了一些无知的话而已。
所以缪饶一觉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压着挣扎的起床气时,马车早就停了,车外正吵杂的不合情理,她还没去仔细研究呢,老岳就送上了因为良心谴责而到来的关怀。梯口铜锅刚刚好的砸到缪饶的脸上,同时传来老岳疲惫到有些沙哑的嗓音,“醒了?去煮饭。”
“哈?”缪饶三两下跳下马车,轮动着铜锅预备原样还到老岳的脸上,奈何身高受限,最多打到腿上,有些泄气。
她环顾一周,难怪那么吵的蹊跷呢,车队已经安营扎寨,炼丹的,炼器的,磨刀的,磨牙的什么都有,可不就是生活交响乐本人么。再看景色,那更是绝了。“额……千沟万壑,怪石嶙峋……这景象好像在哪里听过?”
入眼的,是连绵的怪石山峰,直入云霄,山脚是薄薄的一层草甸,逐渐往上,便是怪石,偶有一二绿意,险峻且苍凉,看上去根本就是个郊外的已经破产的石场。
因为山很高,所以高如天空的山顶有些微的白雪,雪水融化,有数条山谷溪流从山顶而下,像是一个白色帽子的流苏,但诡异的是流到半山腰,这些明晃晃的山溪就戛然而止了。
不过,依靠着这山溪,相比较与山脚的适宜气温,海拔高处的寒冷反而孕育出了珍惜的生命。老远一看,是茂盛的森林,就缪饶的教育经验和地理知识,她甚至可以很快判断出,那些肯定是高山针叶林。
缪饶双眼放光,摸着下巴的手都在思考,这是最佳练体的场所啊。
“这景象不一般啊?”缪饶后知后觉的问道。
“岩黄山。”老岳淡淡地恢复了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