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购解释道:“七星塔是为修道者开设的,所以大门的材质有些特殊,若不是修士,没有修为,便不可能推开七星塔的大门,自然也就进不来。而客人你……我实在看不出你的修为,但你能进来,自然就不是普通人,能瞒住我的眼睛,本事绝不一般。客人是有一个垂髫年纪的外貌,可行事作风,说话谈吐之间,丝毫不像个孩子,又岂知不是障眼法?”
“呵呵……”缪饶干笑两声,千算万算,谁能想到还有入门测验?这也怪那客栈小哥,不说清楚,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她非花钱雇个人不可。
那个导购小姐不温不火的等待着,耐心十足,根本没把她当个孩子看待,好像认定了她是个肥羊。也对,修道界什么怪事没有,童姥什么的,依照这导购小姐的脑回路,完全能够脑补出来。
好吧,错有错招,既然被人误认为是包子皮和包子馅不对套,非要说她是高手,那她就把这个高手当到底好了,借此隐藏身份也不赖。
缪饶赶紧端出只有高手才会有的模样,昂着头,迈着四方步,不经意间问道:“叫什么名字?”
“绘绿。”导购小姐双眼闪烁着精光,在缪饶打量着她时也在看着缪饶。
“会绿?真是一个充满感伤的名字。”缪饶瞪大了双眼。
“客人何意?”绘绿显然没有跟上缪饶的脚步。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含义很深沉,还预示着你的未来,是一个不错的有先见之明的好名字。”缪饶打胡乱说,岔开话题,指着眼前的架子,随便说道:“你说你们有好东西也不收着,没听说过财不外漏吗?这些东西就这么放着,不怕被人顺手牵羊?”
绘绿先是一惊,后又一愣。她惊讶缪饶对她的名字的解说,她的名字是祖父推演了她的未来起的,眼前这个孩子怎么知道?要说缪饶修为不凡,可脚下行动之间,却又看着不像。而她愣着,也正是如此,因为架子上的东西根本不是好东西。要是修为当真厉害到能看出她的未来,又怎么会看不出架子上的物品价值?
从缪饶进门起,绘绿就注意到了她,因为他是绘绿见过的唯一一个像孩子,又不像孩子的客人。她本不用当缪饶的导购,只是好奇心驱使,没想到交谈下来,却让绘绿更加有疑惑,想要去探究。
绘绿不着痕迹地掩盖着表情的变换,笑着说道:“这些东西不过是些寻常丹药和药草,不值什么,能从七星塔顺手牵羊的人,只怕也看不上这些凡物。”
“也是。”缪饶暗笑自己愚蠢,能在门口弄一个检测仪的大门,怎么可能雇不起高级安保?居然问出了这种没水平的话,该不会被怀疑吧?缪饶心里打鼓,面上还是装的挺像,逛街一样悠哉,好像刚才说的是“秋天到了”这种无关痛痒的话。
绘绿跟在缪饶旁边,猜测着她的身份,不时还要对缪饶奇怪举动表示不解,顺便察言观色,但凡缪饶多看两眼的东西,不等问,她首先就上去解释。就导购职责这一点,绝对是金牌品质的保障。
半大点的大堂,缪饶愣是来来回回逛了好几遍,架子上不认识的东西几乎都被绘绿介绍了一遍,她才故作高深莫测地说道:“我要是想出手一些东西,该怎么做?”
绘绿眼皮一抖,她知道今天的重点终于来了,对于缪饶将要出手的东西,绘绿甚至隐隐有些期待。“客人请往这边走。”绘绿带着缪饶走到架子的另外一边,推开墙上沉重的木门,她让到一边,“请。”
缪饶刚踏进去,木门自动关上,黑暗袭来,下一秒,墙两侧的油灯刷刷燃起,投射下一片灰黄的光阴。缪饶抬头望去,是一条盘旋而上的楼梯,看着没什么特别,却能把她累的气喘也走不到尽头。
有点意思,看来客栈大小的七星塔也只是个障眼法了,缪饶这回算是相信小二哥的话,就凭这楼梯,七星塔也绝对不是普通的当铺。
果然,缪饶在心里数到第七城楼的时候,绘绿转身说道:“客人,到了。”
第七城楼的地方,只眼睛看去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连接着许多个房间,这一点倒是跟客栈有异曲同工之妙。唯一不同的,七星塔这客栈未免采光太差了一些,都是靠着油灯照亮。
足可见七星塔涉足的生意也不怎么光彩,大白天的,不开窗,非要弄得黑咕哝东的然后点油灯,也不知道是家大业大钱多,还是没事找事干。
人类社会的怪人就是多,缪饶耸耸肩膀,问道:“然后呢,怎么个交易法?”
绘绿问道:“你想出手的是什么?药材、法宝还是秘籍?”
缪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有这些东西,还用得着上七星塔,早就回缪家去赎身了。“灵晶。”
“灵晶?”绘绿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了一遍,得到了缪饶肯定的答案,整个人都不好,愣在当场,灵晶什么的,是不是也太普通了些?
“你是看不起灵晶,还是看不起我啊?别一副失望的表情看着我好吗,会有罪恶感的,不对啊,我也没说我要出手的事多了不起的珍贵玩玩意儿啊?”缪饶摊开双手,一副“你自作多情还要赖我”的无辜无奈表情。
绘绿嘴角抽了抽,良好的教养帮助她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稍作迟疑,她便领着缪饶走到走廊的尽头,勉为其难地走到最里面的一间房。看那样子,大约是七星塔再也没有接过比灵晶置换更小的生意了,连接待室都在最最不起眼的里面。
“多谢带路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是个穷鬼,没有小费打赏的。”缪饶看着绘绿精彩纷呈的面部表情转换,朗声一笑,推开房门,他就笑不出来了,屋内只有一盏油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怪老头。屋内一应东西,全是黑色的,包括那个怪老头的穿着。
怪老头举着一个类似放大镜的玩意儿,专心致志地赏玩着一块两尺来高的玉。暗黄的灯光下,玉石上散发的幽幽光芒,映衬着老头满是褶子的脸,显得更为怪异和惊悚。他扭着屁股,转来转去的扒着那玉石看,跟被人用胶水粘上去了一样,对门口缪饶看怪物的眼神置之不理,对她那个大活人就置之不理。
“额……”缪饶抓了抓头发,有些好笑,她可从没见过做生意的拿屁股对着客人的,既然都不是礼貌的主,那就以牙还牙咯。缪饶吆喝了一声,“喂,老头,收灵晶吗?”
老头哪里有空搭理缪饶,整张脸都快贴到了玉石上,时而点点头,时而又摇摇头。那把山羊白胡须,跟他一样抢戏,在漆黑的桌子上划拉来,又划拉去,比写意的草书毛笔还有意思。
“呵!”缪饶换了个姿势,双手叉腰,再问:“老头,换不换灵晶?”
“去去去,没看见我在忙吗,说话就不能小声点?”老头反而还不耐烦了,嫌弃道:“不就是灵晶吗,至于说两次吗,去楼下柜台上换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扔地上都没人要,有什么好保密的,居然还跑上楼来偷摸置换?”
“哟呵!”缪饶被气笑了,上前两步,“我说老头,没听说过顾客是上帝吗?你以为你脸上褶子多,就可以说什么都正确?要不是你们导购把我带这里来,请我来还不一定来呢,哼!”
一般人老了都是有自知之明的,但却不一定喜欢被人戳破那层窗户纸,就好像一个笨蛋不喜欢被人说是笨蛋一样,老头一听满脸褶子这个说法,当场就被激怒了,放大镜往桌上一拍,炸毛道:“管你是谁带来的,从哪来回哪去,老头我还就是没空了,出去?”
“山叔,是我带她来的,不能给我一个面子?”绘绿居然还没走,笑眯眯地走上前来说道。
名叫山叔的老头一怔,又是整衣衫,又是上前迎接,赔礼道歉,什么礼数都做全了,嗓音还是断断续续的有些颤抖,“大……大小姐……小人失礼了。”说着赶忙叫人倒茶,又请绘绿上座,转过身来陪着笑又跟缪饶道歉。
哟呵,原来不是导购,是管理导购的主啊!
缪饶眼前就就是大腿,还能忍住不抱?她挤开老头,不客气的拖着剩下的唯一一把椅子坐到绘绿的边上,戳戳她的手臂,笑的奸诈,问道:“身份不普通啊?七星塔的大小姐年收入不低吧,怎么来青州当店员了,离家出走?哦,一定是反抗封建的指腹为婚?家里管的太严,出来透气?”
“放肆,你知道她是谁吗?”
“放五!七星塔的大小姐,未来的老板娘吗,我又不是傻,聊个天而已,又不是暗杀,那么激动干什么?”缪饶怼回去。山叔还要说什么,绘绿给了一个眼神示意了一下,山叔便老实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缪饶也不说灵晶的事了,自来熟的拉着绘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口气猜了数种可能,最后说的口干,干了自己和绘绿的两杯茶,又问:“你别不说话啊,多急人,你倒是说说我猜对了没有?”
绘绿和老头面面相觑,他们估计从来也没遇到过这么能说的人。
老头倒是衷心,为绘绿开解尴尬,没好气地说道:“你的灵晶还不换不换了,拿出来我瞧瞧?”
“都秋天了,怎么还这么打火气?抢你的椅子老羞成怒啦?”缪饶故意又扭了扭,吐着舌头做鬼脸,气的老头吹胡子瞪眼,在绘绿面前,他又不好发作,只能紫胀着一张脸,难看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