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缪饶旁敲侧击的问过山叔,他是否清楚的知道藏书阁一共有多少本书,山叔回答她,别说是他了,就是藏书阁的管理者也不一定知道。
因为藏书阁的藏书来路太多,私人藏书不算,通过七星塔交易来的,还有迹可寻,那些收“破烂”时遇到的书,除了个别,普通些的书都统一丢到了藏书阁的第一层。丢在书架底下吃灰的,可谓成千上百,都是些连黄级低等都排不上号的无名功法,民间话本,食谱一类。
这种书放在七星塔没有半点作用,只有那些既修不了仙又想修仙的人才会要,图一个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法子罢了。七星塔每隔几年,都会低价处理,论斤卖给那些人,相当于做善事了。
侧面告诉了缪饶一条信息,凡是盖上灰的书都没有记录在案,且如同话本子食谱一样,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都在低价的处理范围之内。而禾老祖留下的《铭源古籍》,恰恰好好也是他们“收破烂”得来需要处理其列。
所以的所以,千里马最终还是会遇见伯乐,满是尘土的《铭源古籍》可以寻得良人,还不用偷偷摸摸,不要白不要,缪饶完全可以据为己用。同时,也告诉了缪饶任何一本只要有灰的书,都有可能是好书,闲来无事,为何不常去藏书阁溜溜圈散散步?
第二天,缪饶就顺手牵羊,带走了禾老祖留下的手记。在她看来,这没什么见不得人,她是准青云派弟子,禾老祖手记里也写了,古籍是留给青云弟子的,这叫物归原主,物尽其用。
她要随时随地拿着那本手记,以便随时随地好好研究一下,有没有什么改变本源属性办法。水跟火无论是谁,都不是缪饶最想要的,一听水火不容这词,属性再强,她也不怎么高兴的起来。
金,才是她最梦寐以求的。至坚至硬,有钱时保命,无钱时卖钱,一举两得。
奈何,那手记相当的玄乎,一开始每一页都能翻开,现在好了,学会了多少,书页也就只能翻开多少了,她还想着从相斥里面研究研究,找到一点破局的法子,现在看来,她能把相性研究了就已经不错了。
她想,这上天什么时候才能眼瞎一会,不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老干这么原始的活,文明人,用脑子的不行吗?
要改属性啊,涉及到她完全没参与过的领域,好像只用动脑子也不行啊。缪饶苦笑望天,师父这种东西,养着白花钱,不就是为了今天这种尴尬局面,好授业解惑而存在的吗,别说半个人影了,她连鬼影子都没瞧见半个,光吃饭不干事,有辱师父二字。
纠结了好多天,除了在没必要的事情上浪费了时间之外,所有的事情都止步不前,比进入了停滞期还不如。再这么下去,她就要变成了一个空有修为,不会仍和法术的修道士了。
不会法术的修士,终究只是个花架子,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样子货,中看不中用。对上了缪家,还不是同样的一击则倒。
“是啊,我怎么忘了?”缪饶突然自言自语道:“最近过的太顺风顺水了吗,都忘了还有缪家在,还有血海深仇要报。”缪饶的五指捏紧,收成一个拳头,指关节“咯咯”作响。她好强,一心要用实力说话,碾压缪芙蕖,用强者的本事叫缪云霄和二夫人闭嘴。可真到了需要提升修为报仇的时候,她竟然好高骛远。
水深火热朝不保夕都过来,如今技能修炼,还有至强的水属性,不是比那个时候好太多吗,她却在浪费时间挑三拣四。水系法术再次,都比现在一样不会的强,她根本就没有挑剔的资格,就像当初缪芙蕖告诫自己的一样,弱者根本没有尊严可言。
这样的耻辱,就因为七星塔提供的食宿,没有了生活之优,她居然忘了。她怎么能忘记?
缪芙蕖再符箓上有惊人的天赋,还有缪家作为后盾,功法秘籍都是信手拈来,随便修炼。有很大可能,就在缪饶挑剔的时候,缪芙蕖再法术和修为上都远超过她。难道,这又是她想要的结果了?
死于安乐啊,这个道理适用于任何人,绝不会因为她是风亦认定的天才而放过一面,更何况天才也有泯然众人的时候,伤仲永的故事她读的还少了吗?
“好,就是水系法术了,只要我修炼到了极致,水也能淹城。”缪饶眼神坚定了许多,一把推开房门,叫了个人带她去见绘绿。绘绿总给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缪饶并不大想见她,但是她手头上根本没有可以修炼的水系法术。既然她都已经和魔鬼定下了交易,也不怕再多一桩了。
缪饶再次见到绘绿还是在山叔的鉴宝室,他们好像在谈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也不可以回避,只是在缪饶进来时恰到好处的打住。
山叔还是一如往常,没什么奇怪的,只是绘绿,今日没再穿跟侍女工作服颜色相近的衣服了,而是换了一身紫红色的衣裙,身子婀娜,头发似挽非挽,浓艳的妆容却又不显得过分,雍容高贵之中又有那么一份妖娆。一双如浸过水的眸子,微微上翘的眼尾,怎么看都像在勾人的女狐狸。
才隔了几个月而已,再见绘绿,怎么像是从里到外都换了一个人,完全不是缪饶所知道的绘绿的样子,她吃惊之余,都不敢上前相认。
她在打量绘绿的同时,绘绿也在打量着她。缪饶一应吃穿,都是下人们按照绘绿的标准在照顾,上好的灵茶灵汤灵药养着,身子拔高了些,也长开了些,再换了身衣服,再不是初来时的那个营养不良的小叫花子,怎么看都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绘绿挑挑眉,问道:“我听下人们说你痴迷于修炼,几月不出房门,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里走走了,想念我这里的灵茶了?”说着绘绿状似亲热地拉起缪饶的手,两指不着痕迹地落在了脉搏上。缪饶的脉搏先是剧烈的跳动了一下,稍后便恢复了正常。
“哈哈!”绘绿妩媚的一笑,拉着缪饶坐下,“我以为我已经做的足够隐秘了,你会暴露些什么,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真的是一点也探查不出来啊。不过,这也足够了。”
“什么意思?”缪饶本能地皱了一下眉头。
“你现在是紧张了?你不明白?好吧,我告诉你。缪饶,你知道吗,越是探查不出来就是说明了有问题。我每次见你,你都是未突破到炼气期的样子,可见你时时刻刻都在隐匿着你的修为,还有方才我的试探,只是一眨眼,你就控制住了情绪和脉搏,足见你的警惕性和自控能力很高,这在孩子中间可不多见。不过,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若没有修为,又怎么会有如此绵长有力的呼吸,沉稳却没有声音的脚步。还有一点,虽然我看不出来,但你的灵魂和神识都非同一般,这也绝不是凡人能有的样子。”
缪饶一惊,心跳快乐两个节奏,她都用了隐匿法,没想到绘绿的眼睛还是如此毒辣,她不过是用禾老祖的方法,用鉴术对神识洗涤了两次,她自己都没有明显的感觉,绘绿居然连这都看出来。看来,以后再要打交道,还得更加谨慎小心才是。
“我要是你,我就绝不会完全隐藏修为。”绘绿的红唇一开一合,不像是准备建议的知心大姐,倒跟长着血盆大口的妖兽有些类似。她说:“我会想办法让自己看上去只有刚突破到炼气期的模样,既符合了外部特征,修为也不会高到引人注意的地步。丫头,这才是最为绝妙的办法。”
一语点醒梦中人,绘绿说的很有道理,也不怪上回老岳回怀疑到她身上。她突破的事情迟早瞒不住,谁都是人精,不会那么轻易相信,越是表现得没有突破,越是惹人怀疑,反而加倍探查。缪家人多势众,她总有恍神没注意的时候,岂不是要落入他们的圈套。
与其让他们猜疑背后搞鬼,还不如告诉他们自己突破了,只是修为低下。如此,他们再要出手,便要有些顾忌,最多防着她,更多的时间肯定要花在缪芙蕖身上,助缪芙蕖超越她才是第一要事。
“是这吗?”缪饶抿嘴一笑,按照绘绿所说用隐匿法将修为压到了练气一层,巧笑嫣然,问道:“怎么样,我还算孺子可教吧?”
“有点意思。”绘绿笑的更加勾人,可是眼底的暗潮静谧又波涛汹涌。她方才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缪饶胆大心细,刚刚好将修为压在练气一层,一分不多,即表明了一些,也不吐露太多,借口是她教的,她都不好多说多问了。
她惊叹于缪饶的悟性,更惊叹于小小年纪便能随机应变至此。看来啊,这几个月缪饶变化的不仅是外貌呢。
绘绿眼眸一暗,伸出食指,点在缪饶的额头,沉声问道:“缪饶,你到底是谁,身上还隐藏了多少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她的指尖暗含一些真元,长长的指甲都戳在眉心,只要稍微用点力,那个地方就会多一个血窟窿,去阎王的殿上报道了。
“我也希望我有些秘密,显得与众不同些,可惜,只有天生会装这一个本领。”被人按到了命门,缪饶心里早就发抖了,面上还风平浪静,耸耸肩,拿出小孩子的天真无知来应付,又侧面告诉绘绿了答案,她不是有秘密,只是会懂得装神秘而已。
“是吗?”绘绿忽然眉开眼笑,食指一收,有一滴鲜血就从缪饶的额上流了下来,她就像没看见一样,扭着腰妖娆地转身端起茶杯品茶,将眼底的黑暗隐藏在了茶盏之间。那种话,或许初见缪饶时她会信,现在,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