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先帮你把头上的发饰取下来吧。”
“还是不要了,一会子要是有人过来,看我衣冠不整的,终归不好。”
“可是敬王爷不是说了姑娘可以随意点么?”
桑麻将手里的衣服折好放在旁边的柜子里,对着紫筱道:“姑娘说的对,王爷那么说是客套,我们却不可以如此不知礼数。”
紫筱将初见头上的凤冠用手托着抬起来一点,看着初见红红的额头,有些心疼:“桑麻姐姐你看看,姑娘得额头都肿了。”
桑麻走过来的,低头看了看:“是有些肿,奴婢知道,姑娘今日劳累了不少,可是如今我们所在不是我们家里,这里说不得多少眼睛盯着我们姑娘,一会子真有人过来,即便有太子妃挡着,那些难听的话也少不得,如今姑娘也只能多忍忍。”
“这才嫁进来就得忍,姑娘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初见伸手揉了揉疼痛的额头:“也就这几日会难一点,以后我们就尽量呆在府里。”
“哪有那么容易,就怕我们想清静,人家也不干。”
“瑾璃,说过多少次了,你还是这么口无遮拦。”
瑾璃在桑麻的视线下,张了张嘴,终是不敢再说什么,讪讪的闭上嘴,只是眼睛发红,转身掀帘子跑出去了。
怜竹将手中的小点心摆放好,对着就要起身追出去的初见摇了摇头:“姑娘歇一歇吧,瑾璃小孩子脾气,一会子就好了,奴婢先去看看。”
初见对着怜竹点了点头:“瑾璃一向心直口快,她也是心疼我,都是我考虑不周,当初应该让她留在府里的,这里,终归不适合她。”
桑麻去收拾床上的花生桂圆之类的:“姑娘要是不让她跟来,她哭起来还不得把府里淹了,没事的,她就一会子脾气,过了就好了,让怜竹去吧。”
怜竹掀帘子出来,就看见瑾璃靠在栏柱上抹眼泪,走过去,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容嬷嬷说过的话,你都忘了么?皇家的规距有多苛刻,皇家的惩罚有多狠毒,即便听听,都毛骨悚然。
姑娘嫁进来,多少人等着看姑娘的笑话,如果我们不约束自己,被抓到把柄,姑娘怎么办?我们自小陪着姑娘长大,说是奴婢,姑娘又何时将我们当过奴婢。你小时候爬树不小心掉下来,姑娘哭成了泪人,晚上不睡觉的守着你。
你想想如果我们受了惩罚,姑娘会独善其身么?
还是说你想姑娘为了我们卑贱的去求人?
以后的日子,有多艰难我们都知道,姑娘在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我们,我们得时时刻刻警醒着,一点点的差错都不能出。你明白么?”
瑾璃眼里的泪落了下来,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怜竹拿出手绢帮瑾璃擦了擦眼泪:“姑娘大喜的日子,再不可以这样的。”
“怜竹,瑾璃?”
怜竹和瑾璃听见声音,抬起头,看向来人,领先的正是一身太子妃宫装的尚青霭,后面跟着十来位贵妇,姑娘。打眼看去,里面认识的也只有一脸高傲的静娴郡主,和眼底带着不屑的八公主。
看出两个人来者不善,怜竹和瑾璃不敢大意,赶忙过来行礼:“奴婢参见太子妃,参见八公主,参见郡主,参见各位夫人,姑娘。”
标准的宫礼,让一群人即便想鸡蛋里挑骨头也是不可以的。
“起来吧,你们姑娘呢?”
“姑娘在屋里。”说着瑾璃伸手打起帘子,怜竹在前面带路。
“姑娘,太子妃娘娘并各位夫人,姑娘来了。”
好歹垫补了两块点心,初见便让桑麻收了,听见怜竹的声音,就要站起身来迎上去,正巧尚青霭带着人往里走。看着初见要站起身,尚青霭赶忙上前几步按住初见。
“这身行头可是重的很,这一天了,你也乏了,反正今日你最大,好好坐着吧。”
说着回头招呼大家:“这来的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说道,大家随便坐就好。”
看着初见还要说什么,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王爷本是怕你紧张,叫着咱们过来陪你说说话的。若是你这么拘谨,反而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思,你说是不是?”
“初见知道王爷的心意,只是……”
“你呀,就是太死板了。不说这个了,这里面很多人你还不认识。我给你介绍介绍。”说着伸手指了指身边坐着的身穿藕荷色长裙,圆脸杏眼,秀美端庄的美人道:
“这是端王的王妃,你得交二嫂的。”
“见过二皇嫂”
端王妃看着初见,微笑着点点头,既不热络,也不冷情。
尚青霭看两人寒暄完,便又指着对面的雪白衣裙的女子道:“这是礼亲王的王妃,三殿下的正妃。”
初见抬眼看过去,心里不觉有些好笑,参加别人的婚礼,不说穿的多华贵,但是这么素白一身的就过来的,还是第一次听说。
眼前的女子,浑身书卷气,长得可称角色。娟秀的眉毛,丹凤眼,樱桃小口,皮肤白皙,眼神高傲,脖子微微抬起,看着初见带着明显的高傲与不屑。
“三皇嫂。”
“嗯。”鼻子哼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八公主我便不用介绍了,私下里,我们说不得要叫声嫂嫂呢。”
“太子妃玩笑了,初姑娘的这声嫂嫂,本宫可是当不起。”
尚青霭头疼的揉了揉额头,就要说话,却被初见按住了手,便见初见摇了摇头,不卑不亢的道:“公主殿下好。”
“公主殿下如今自然是好的,没了那起子狐媚妖精,驸马爷满心满眼都是公主,夫妻恩爱,和睦。怎么会不好?您说是不是?初姑娘。”
“当今睿智,给八公主和驸马爷赐婚,自秉承上天的旨意,是天作之合,肯定是好的。”
“呵呵,初姑娘倒是个嘴甜的,这是打着弯的告诉咱们,你和四哥哥也是天作之合了?”
“郡主觉得呢?”
静娴郡主坐在那里翘起手指,端详着自己的指甲:“呵呵呵,倒是个聪明的,要我说,我说了,你可别不爱听。”
“郡主要说什么,初见听着便是。”
将两手放下,坐正身体,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初见的脸,眼里带着凛冽的冰霜:“要不是忠勇将军对古凤多少有些功劳,皇伯伯又心善,为了安慰他在天之灵,不得已牺牲了四哥哥的姻缘,你以为就凭你,能配的上四哥哥?”
听她提起爹爹,初见平静的眼睛骤然黑暗,里面狂风骤雨,在这样的视线下,静娴郡主身体一僵。
“配不配得上,初见不知道,可是初见知道,今日今时,郡主将仙逝之人拿出来说项,不和规矩?”
“怎么……”
尚青霭实在忍不下去了,鼻端哼了哼:“静娴郡主今日多饮了几杯,看来是醉了,你们还不将郡主扶下去,敬王爷心细,早备好了醒酒汤,快带你们郡主去用些。”
“太子妃说笑了,虽然用了几杯酒,但这点酒量静娴还是有的。”
“是么?或者郡主是希望我们现在就进宫去问问父皇初见和敬王的婚事是不是天作之合?”
尚青霭警告的眼神毫不作假,静娴郡主知道,她若不听,尚青霭真的会即刻进宫。咬了咬牙,恨恨的瞪了初见一眼,转身带着人下去了。
尚青霭知道,初见此刻的心情糟糕透了,这些人也没几个是心存善意的,再待下去,保不齐再出一个静娴郡主,便道:“看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子敬王也该回来了,咱们便散了吧。”
伸手拍了拍初见的手背,尚青霭有些担心,却终究也没说什么,带着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