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

百里流云刚从德政殿出来，便遇到了相携而来的大长公主和欧阳初，大长公主早就看见了百里流云，开口叫住他。

百里流云抬眼看了一眼越发的娇弱的大长公主，随后看向小心翼翼，呵护备至扶着大长公主的欧阳初，那一脸的担忧，百里流云只觉得讽刺，眼里一抹寒光闪过，微微拱手：“大长公主，安国侯。”

他一向看不上大长公主的矫揉造作，尤其是她年轻时那一笔笔的荒唐帐，见到了也不过擦肩而过，实在避不过了，也就是点点头，如今也是，看了两人一眼后，便要离开，却又被大长公主叫住了。

“贤王这边出宫去了么？”

百里流云点了点头。

大长公主也不在乎他的冷漠，左右他一直是这个样子，也就他父皇还能得他几句软语。

“新年各家都有宴会，柔儿好久没有回来了，也没什么熟识的朋友，我如今又不方便，她也只和你亲近，本宫想着你若是方便了，能不能带着她。”

“不方便！”

百里流云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大长公主瞳孔缩了缩，欧阳初扶着她，两个人看着百里流云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琪儿，这贤王如此傲气，我们柔儿嫁给他真的能幸福么？”

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可是柔儿的性子你也知道，认准了便一条道跑到黑，绝对不会回头的，因着你我，她吃了很多苦，如今就这么点心思，我怎么也要满足她。”

欧阳初苦涩的点了点头，扶着大长公主继续向德政殿走：“好在贤王还是听皇上的，如今我们也只能先从皇上那里想办法了。”

德政殿里，百里流云离开后，百里莫难的有一丝空闲，正在练字，莫公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皇上，大长公主和定国侯来了。”

百里莫抬起头看了看门口，说实话真的这个皇姐年轻的时候真的有些荒唐，可是她毕竟为了自己做了那么大的牺牲，他总是多几分看中的。

“进来吧！”

“静淑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欧阳初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里莫将手里的笔放下：“皇姐身子重，快快免礼！定国侯还不快将大长公主扶起来！”

说完冲着门口的吕公公吩咐道：“快备茶，给大长公主端燕窝来。”

吕公公躬身退出去，百里莫抬头看向坐下的夫妻二人：“皇姐怎么今儿过来了？”

大长公主扶着肚子微笑道：“昨日身体不舒服，没能去宫宴，今早想着给皇上问安。”

百里莫哈哈一笑：“皇姐和朕之间没那么些客套，”说着看了看大长公主的肚子：“几个月了，产婆可预备了？”

欧阳初拱手回道：“八个多月了，府里能准备的也早准备了。”

“嗯，那就好，朕这边也选了两个太医，四名医女并两个积年的稳婆，一会子跟你们一起回去。”

“谢皇上！”

“皇姐这次生产后你们还是留在京城吧，当年之事如今也都淡了，有朕在，也没什么？”

欧阳初看了看大长公主，拱手道：“我和公主也正有此意，一是腹中孩子出生后也不适合在外奔波，另外就是柔儿年纪也大了，也该说门亲事了。”

“嗯，朕昨日见了柔儿，也是感慨半晌，近一年没见，那孩子可是越发德齐整了，说不得皇姐这大周第一美人的名号也得退位让贤了？只不知皇姐可有钟意的人家？”

大长公主也笑了笑：“我都老了，哪里还说什么第一美人，也就皇上拿我开玩笑。说起柔儿，我也是没有头绪，毕竟这么多年也没怎么呆在濮阳，濮阳城的世家子弟我也就熟识这几个侄子！”

百里莫点了点头：“呵呵，没事，皇姐这不是不走了么，回头朕让莫公公将这濮阳城里还未娶亲的世家子弟列个名录过来，皇姐和侯爷好好思量。”

大长公主端起燕窝粥喝了两口，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皇上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柔儿的性子绵软，又大半时间跟我们在外，这世家里那家后院不是勾心斗角，我只怕她应付不来。”

“那皇姐是什么意思？”

“我和侯爷商量了一下，想着不弱在亲近的人里面挑选合适的，亲上加亲，一来知根结底，二来柔儿也不至于和婆母出现矛盾。”

百里莫端着茶杯细细品味：“这么说皇姐是有了人选了？”

大长公主道：“哪里是我的主意，是柔儿，皇上也知道，这孩子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偏她又是最懂事知礼的，有什么事都是憋在心里，绝不给我和她父亲找麻烦，这还是我突然发现她总是茶饭不思，问了很多次，才知道这孩子自从两年前看到贤王，便丢了心，心心念念的都是贤王哥哥。

我心疼她，就想着来问问皇兄的意思？”

百里莫喝茶的动作一顿，抬手将茶碗放下：“皇姐是说贤王？”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皇上曾经说过，贤王的婚事由他自己决定。只是柔儿那孩子这两年变了太多，我实在是没办法去就想着来问问皇上。”

“云儿已经有了自己钟意的人，朕早前便答应他婚事自主，如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朕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出尔反尔，不过老五，老六，老七都和柔儿年纪差不多，或许可以问问柔儿的意思？”

大长公主没想到百里莫会这么直接拒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听清楚皇上说的是什么？欧阳初看她发呆，忙抬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并小声和她说了一遍。

大长公主抬眼看着百里莫：“贤王已经有了钟意的人？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可是定了亲事？”

“并未，对方是古凤人，黄姐应该并未见过？”

“古凤？我这次回来听过一些谣言，说是古凤的人质皇后住在竹园，受贤王辟护，不知和这人可有关系？”

百里莫撂下眼皮：“皇姐听到的没错，只是这位姑娘曾于贤王有救命之恩？之前嫁给古凤皇帝也是受了颇多算计，贤王寻了这人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寻到。”

大长公主不敢置信的看向百里莫：“皇上，贤王是我大周一品亲王，凤子龙孙，娶一个下堂妇已经天下奇闻，便这人还是古凤的皇后，这传出去，不光大周黎民百姓笑话，便是古凤也不会善罢甘休的。皇兄乃大周天子，于公于私都不该纵容贤王！”

“先不说古凤皇帝已经另立新后，那姑娘如今已是自由之身，就算她仍是，贤王喜欢便可去争取，我皇家虽然为百官表率，可也有爱人的权力。”

“皇上，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父皇和母后，如何对得起百里列祖列宗？”

“啪！”百里莫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案：“皇姐，云儿的事情他自己会做主，初姑娘的事情也是很复杂，云儿从来不是胡闹的人，他自会处理妥当！”

“初姑娘？”欧阳初听见皇上的话，突然出声询问：“皇上说的初姑娘就是那位古凤皇后？”

大长公主听他问起，也浑身一阵，看了欧阳初一眼又猛的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百里莫。

百里莫看见他们夫妻那惊诧紧张的表情心感奇怪：“对。”

百里莫双手紧握成拳：“皇上可知初姑娘的闺名？”

“好像是叫初见！”

欧阳初紧紧的握着拳，拼命将要站起来的冲动压下去，出口的话都带着僵硬：“皇上可知道这位初姑娘的事情？”

百里莫神色莫名的看着似乎更加紧张的大长公主和欧阳初，他虽然知道很多初见的事情，可是在没有得到贤王允许的情况下，他还是不能说的，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朕并不清楚？怎么，侯爷和皇姐可是认识？”

欧阳初将自己的情绪缓和：“并不认识，只是臣和公主游历时曾经遇到一友人，她女儿的名字便是这个，当时也是因为这个姓氏不多见，才多留意了些。”

百里莫点了点头：“具体的事情朕并不清楚，皇姐和侯爷若是想知道，可等有机会了去问问贤王！”

“只是乍然听到，觉得有些巧合，没什么想问的。”大长公主说完，站起身，欧阳初忙起身过来搀扶：“来了半天，我们也该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望皇上。”

“如此也好，皇姐身子重，侯爷便多看顾些，万事以皇姐身子为重，若是有什么事，尽可来禀报朕。”

“是，臣告退！”

百里莫看着他们退出去，又盯着门口良久，刚刚欧阳初和他皇姐静淑大长公主刚刚的表现实在太明显，这可绝对不像他们说的只是巧合。

他思量良久，欧阳初，初见，他抬手将两个人的名字写到纸上，又想起曾经百里流云和他说过的关于初见的身世，这位古凤的皇后的父亲曾经是古凤的传奇将军初奇。

初奇，百里莫是不陌生的，当初心爱之人意外身死，生下的孩子又身带剧毒奄奄一息，那时他几乎疯魔，不管不顾和阮家争斗，不死不休，阮家掌握着大半的兵权，一度挑起边关战事，想用外患逼他收手。

百里莫还记得那时候长治便是由姬言带兵出战的，而与他对战的便是古凤传奇将军叫初奇，据说这人出现时都是银白面具遮脸。

百里莫想了很久，抬手三掌，掌声落下，一身黑衣的人已经跪在了桌案前。

“去查查二十年前欧阳初去了何处，以及十几年前突然死在边城的古凤将军初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