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愣了一下，他着实没想到佟映雪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一瞬间，很多想法先后在林觉脑中闪过。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拒绝，谁也不可能因为姑娘这么一句话就答应教她，但林觉看着姑娘认真的样子又不免动容。

就在这时，林觉想到了一件事，他一直想着有一天能让这姑娘知道她自己的记忆被修改过，因为隐瞒的越久林觉就越觉得自己可耻。

但是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虽然林觉自问二次修改佟映雪的记忆是为了保护她，可这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林觉甚至想过，也许将来有一天这姑娘知道了真相，会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自己脸上。

他并不怕被姑娘报复，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现在，这姑娘要学记忆术，也许就给了林觉一个自然而然向她阐述真相的机会……

这么想着，林觉豁然开朗，笑了笑，说：“你要是真想学我就教你。”

“真的吗？太好了！”佟映雪也没想到林觉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自己，高兴的拍了拍手。

林觉却很快收起了笑容，道：“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先告诉你，第一，记忆术的学习过程非常复杂，涉及许许多多的学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要比考个博士更加复杂，第二，你的精神力没有锻炼过，很可能比起一般人的平均水平还要低一些，这样的话，你的精神力就不足以支撑你使用记忆术，你学再多都只是理论知识，无法实用。”

“那我就是一个纯粹的记忆术学者呗？”佟映雪笑了笑，“那也不错，正好给你打下手。”

林觉听姑娘这么说，觉得她至少心态很好，便也不再打击，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今天就开始教你，但是我最近脑子也不太好，应该教不了太快。”

“这样更好，你教的太快我学的更累呢。”

两人相谈甚欢，有说有笑。

不多时，陈新开门走了进来，一句客套话都没有，直接对林觉说：“林先生，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我们的工作了？”

林觉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游戏，又带着佟映雪一起来到了楼下。

这一次陈新这边只有他自己，另外三个姑娘都没有跟来。

林觉一边在大厅坐下，一边问陈新：“幽幽不来吗？”

“她有别的事情要做，已经出去了。”陈新微笑着答道，而后又问，“怎么？你需要她做什么吗？”

林觉摇了摇头，说：“也没什么，只是那姑娘头脑灵活，留下来一起说不定能看到什么我们忽略掉的问题。”

“我们先看吧，要是不行再跟她一起讨论。”陈新随口糊弄了一句。

林觉也不纠结，点了点头，目光一蜇，三人再次进入了佟映雪的记忆之中。

又回到这条已经反复来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小巷，林觉甚至一瞬间有些亲切感，就像是回到了一个儿时经常玩耍的地方一样。

林觉这一次有所防备，自信不会再被踢出去第二次，但他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这次进入这段记忆都比上一次辛苦了不少，如果不是因为记忆的主人并不抗拒甚至是主动配合，林觉都不一定进的来。

但是这些事情佟映雪和陈新自然不会知道，他们可能觉得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已经是理所当然了。

林觉稍微喘了口气，又来到小吃店门口，看着角落里那个马赛克人，一时间，他忽然觉得这个马赛克人有些不太寻常，就算佟映雪当时没有认真看过这个人，对他的印象不甚清晰，这人也不应该是现在的样子。

这马赛克实在是太过于刻意，越看越不像是记忆里自然形成的样子。

陈新走了过来，顺着林觉的目光看向那个无比模糊的人，问：“怎么了吗？这个人。”

林觉笑了笑，说：“你能认得出这是个人还真挺有眼力的。”

“他是很模糊，但是坐在这儿的不是个人，难道还能是条黑背吗？”陈新也笑了笑。

林觉很快收起了笑容，认真的说：“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太对劲。”

“当然，这家店里的每个人都很可疑。”陈新耸了耸肩，“但是……但是就这么一个模糊的人影，就算有线索应该也没法收集吧？”

林觉没有回答，而是把目光又投在了四周，他先前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切，所以他已经想了很久，现在已经有了思路。

既然这人的模糊程度非常刻意，甚至有些假，就说明这很可能是人为的，那如果自己能够证明佟映雪记忆中的这个人并不是那么模糊，那是否就算是抓住了切实的证据呢？林觉这么想着，目光缓缓向上。

那次他发现店中女老板和那一对男女打暗号时就发现，接近屋顶的墙壁上有一排莫名其妙的反光瓷砖，那瓷砖是几乎可以看清人的轮廓的。

想着，林觉从店里走了出去，来到记忆之中佟映雪站的地方，向店内看去，只一眼，他已经笑了出来。

“怎么了吗？”佟映雪见林觉稍稍有些得意的样子，忍不住问。

林觉点了点头，说：“从你现在站的位置应该是几乎看不见店里坐在角落的那个人的，顶多只能看到半个背影，但如果你当时抬头看一眼，就能从顶上的瓷砖里看见他的正面。”

“可我没注意啊。”佟映雪说：“你现在说了我才发现，当时我根本就不可能认真看那里的瓷砖的。”

“我不是要求你看清，更不是要求你想起他的样子，只是这证明了一件事。”林觉说，“这证明了他的模糊程度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佟映雪不懂，“我都没看到他，只是大概知道那里有个人，他不就应该是黑黑的一坨吗？”

林觉摇头，“你对他的记忆恰恰是大多来自于瓷砖的反光，只是你不知道，如果你不靠那瓷砖中的影子，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的体形和大概的坐姿，这样一来就有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