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是个球了?”
唐宛凝一脸认真!
“您想想,如果这个球足够大,而咱们人又足够呢?您能看出来脚下的土地是平的还是弯曲的,您又能看多远呢?”
夏侯珏收了笑,沉思了片刻。
“即便是这样,也不可能是个球,古往今来,圆地方乃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道理,岂会有错?”
“为什么不会出错呢?”唐宛凝眼睛亮晶晶的。
“谁去过边?如果真的是圆的,那总得有个尽头吧!”
“还有,如果地面真是平的,那太阳落下去,第二怎么又会从东方升起?还有月亮?为什么它每到夜晚才升起来?白就看不见了呢?”
“而且为什么月亮有圆缺,而那个缺口正好也是个弧边的球形呢?”
夏侯珏:“……”
他自认自己极为聪明,自文武双全,但凡师父教的东西他比所有人学得都快,理解地也更通透,连父皇都忍不住连连夸赞,自己赋异禀。
可是……对面这女人问的问题,他为什么一个也答不上来?
这些事情太过寻常了,寻常到从来没有人去想它,也就没人能发现错误。
现在终于有人问了出来,他却觉得哑口无言。
是的,一个字都答不上来,而且他也根本想不明白。
“为什么?”
他下意识想听听唐宛凝的答案。
唐宛凝忽然笑了。
“很简单,因为……咱们脚下的土地是个圆的!它不但是圆的还会转,不但会自己转,还会围着太阳转!”
这些问题太过复杂,唐宛凝本来没打算,但如果不出来,她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编,总不能再编出一套谎话出来吧。
夏侯珏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目光幽幽地看向她。
而唐宛凝也给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
“是我三哥从外邦人手里淘了一本古书上写的!”
“时间久了那本书叫什么名字我也想不起来,总之,写得很有道理,我和三哥还实验过呢!”
“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关于太阳月亮和星星这些,都能解释得通!您奇怪不奇怪?!”
唐宛凝解释了一大堆,成功把自己摘了出来,深藏功与名。
夏侯珏点零头,也就没再往下问。
民间这种奇淫巧技一向很多,他一个皇室中人没必要学这个。
不过这个球做工倒真是挺不错的,他伸出修长的手指随手转了两圈,忽然勾唇问。
“你咱们脚下的土地是个球,那你倒,咱们大夏朝在哪个位置?”
唐宛凝转头看向那个球,用手指左右转了两下,指着一道蓝色油彩和黄色油彩之间的一条隐隐约约的海岸线道。
“这里!”
“殿下您看,这里就是南海!这一片黄色是岭南!再往里走,大约一千多离,这里就是京城!”
“我们现在就在京城的这个位置!”
夏侯珏睁大了眼。
“你这上边儿这一段,就有一千多里?”
“是啊!这有什么不可能!”唐宛凝点头道。
夏侯珏眯着眼想了想,如果真按照这个比例缩的话……那就算真是个球也不好,毕竟……谁也看不出来地是平的还是弯的。
“那咱们几个邻国呢?”他又问。
“在这儿呢,您看,这几块油彩颜色都不一样,深浅不一……”
“还有,越往北边越冷,越往南方越热,也是这个缘故!太阳光照的距离都不一样!”唐宛凝眼睛亮晶晶的,娓娓道来。
夏侯珏情不自禁点头。
直觉告诉他,这女人的很有道理,他无法开口反驳。
可老祖宗世世代代传下来的道理好像也没错,叫他立刻反驳他也找不出道理。
总之……很矛盾。
夏侯珏想了想又问:“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处?”
“不管生活在球上还是平地上,老百姓还是老百姓,君主还是君主,似乎没什么影响!”
唐宛凝震惊地睁大眼睛。
“殿下!这怎么会没影响?”
“咱们大夏朝这几年是不是多了许多外邦人?他们是不是喜欢咱们的丝绸,瓷器和茶叶?!”
“是啊!”夏侯珏点头。
这都是正常的邦交有什么可稀奇的,就像波斯国盛产宝石,东瀛国盛产珍珠一样,他们大夏朝有一两样盛产的,这本无可厚非。
“可是如果有一,有个比咱们强大数倍的国家,看上了我们的富饶土地该怎么办?”
“他们对我们了如指掌,连我们的地图都画出来了,而我们还不知道敌人从哪儿来,都会些什么?他们的国家什么样……”
“那些街上的大胡子,动不动就念什么阿门的人,您知道他们都是来自哪儿吗?”唐宛凝表情忽然凝重起来。
夏侯珏表情也开始严肃,这个倒真是没有细细查问过。
大夏朝自诩朝上国,广纳四方贤士,只要他们不做乱,态度谦和,大夏朝一向都是敞开怀抱欢迎他们来。
而且朝廷还专门开设驿馆,供那些对民生有贡献的外邦人居住,对待他们也一向优厚。
大有一副广纳下英才,做下表率的朝上国姿态。
其实他本来是不同意做这些的。
但父皇总,大夏朝作为万邦之首,要有包容心,要有肚量,所以那些外邦人来他们一向都是欢迎的。
只要不作乱,也没人去调查他们嘴里报的家乡到底真不真,到底在哪儿?到底怎么样?
夏侯珏忽然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这是一种危机感,一种只有上位者才有的极其敏锐的危机福
他站起身,深深凝望了唐宛凝一眼,不由从心底生出一种敬意,一种刮目相看。
“孤不得不承认,这些问题如果没有你,孤根本想不到!”
“你很聪明!你的眼界非寻常女子所能比!”
他再一次由衷称赞,就像上一次夸她聪明一样。
他不得不收回原来的话,唐将军……果然很会教导儿女。
细想想,唐将军的大儿子二儿子,年纪就立下战功,被封为少年将军,也实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