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高姨娘又要说出刺激卫若楠的话，林芊芸心一横，硬着头皮就冲了上去。

高姨娘吃了一惊，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生生咽了回去，呛住了。

“咳咳！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吓二娘一跳！”

卫若楠也被林千芸吸引了注意力，只不过情绪还没有从愁苦中解脱，只是轻唤了一声“芊芸”，以示询问。

林芊芸强迫自己直视高姨娘，瞪大眼睛夸张大喊道：“高姨娘，你为什么要喊我阿娘姐姐呢？你明明比我阿娘老的吧？你看你眼角那皱纹，都挤成花了！”

……

……

高姨娘从卫若楠院子出来之后，脸上的假笑再也端不住了，半月型的眼睛微眯，遮掩住里面锐利的眸光。

她越想越气，整张脸都开始朝着狰狞的方向靠近。

一直持续到遭遇人影，有务工的下人路过，朝她行礼。

高姨娘瞬间换脸，恢复了她平时的模样。

与刚才判若两人。

这短暂的变脸，被来无影去无踪的青衣侍女看了个真切。

如风回去汇报的时候，咬了咬牙：“小姐，那个姨娘果然是个两面三刀的狐狸，奴婢刚才听小小姐的吩咐暗中观察到了，她一出咱们院子就变了脸，那表情分明是恨毒了这边，碰到下人后她又立马换成了平时的嘴脸。”

“呵！我说什么来着！”

夏花这性子真就如她的名字一般热烈，炮竹一般一点就着，听风就是雨，立马掐着腰指点起来：“我早就说那个姨娘有问题！明脸上对咱们小姐毕恭毕敬的，背地里不定使了多少阴谋诡计！她要是真的敬着咱们小姐，早就该将府中的中馈上交了！一个姨娘，把这府里中馈，这分明是要骑到正妻的头上去哩！要我说就该趁个月黑风高的夜，麻袋子一罩，乱棍打上一顿！凭她还敢！”

林芊芸听着这话也觉得解气，这个时代，姨娘的命真的不值钱，是可以被正房主母随意打发的，还真没见过像高姨娘这样敢在主母来了之后拿着鸡毛当令箭把持着府里的中馈不肯上交的。

不过，林芊芸赞成夏花揍高姨娘并不是因为这个。

她是因为高姨娘弄死了她三次啊有木有！！

打一顿根本不解气！非得打死了才行！

这样恶毒的姨娘留着就是个祸害！早点弄死最干净！

但这还是要看卫若楠的态度。

林芊芸转过头，扬起脸，与低垂着眉眼的卫若楠来了个对视。

卫若楠的眼底闪动着复杂的光，伸手捏了一下林芊芸的小鼻子，嗔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这么无礼的话来？”

得了！这明摆着是不想接夏花的话，将话题转移到可怜的小包子身上来了。

林芊芸早有对策，眨巴眨巴萌萌的大眼睛，顿时挤出来几颗豆子来，可怜又可爱。

“阿娘，女儿说的不都是实话吗？她就是比阿娘老，她还叫阿娘姐姐，那不是欺负阿娘，把阿娘喊老了吗？”

卫若楠无奈一笑，揉了揉小包子头顶的绒毛，解释道：“那不是在欺负我，她那是对我的尊重。”

“真的吗？”林芊芸问完之后微张着小嘴，用力瞪着眼睛，仿佛将眼睛瞪得越大，越显得诚挚！

得到肯定之后，林芊芸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将圆嘟嘟的小脸一皱，更像是只小包子了。

扁了扁嘴巴，继续问道：“可是如果真的尊重阿娘，她为什么不把府里的中馈上交呢？阿娘才是府里的主母，她只是个姨娘，她凭什么把着府里的中馈不上交？”

卫若楠幽叹一声，拿出高姨娘搪塞她的话来解释：“她虽是姨娘，却是你父亲最信赖的姨娘。你父亲临走时曾托她照顾府中一切。非是她不肯交出，她这么做也是你父亲的意思。”

南国以孝治国，母亲拿出这样的话来堵林芊芸，她也是没有对策。

看到小包子眼中的不甘，这倔强的模样跟自己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卫若楠难得露出慈母笑，又进一步解释道：“京都不似边城，我虽是主母，但初来乍到，对这里也不甚了解，由她暂代中馈，也是情有可原的。”

见自家小姐这么容易吃亏的性子，夏花立马恼了！

“小姐！你这样也太妄自菲薄了！”

追月站出来，挡开了一度想要上前靠近主子的夏花，板着脸训斥道：“小蹄子越发没有规矩了！没看到小姐和小小姐正在说话呢，有你插嘴的份？”

说着朝一旁使了个眼色，立刻有青衣侍女凑上前来和她一道拖了夏花退出去。

林芊芸猛然转头看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果然，那里站着的本就不起眼的黑衣侍女不知何时没了踪迹。

除了第一次见面，风花雪月四位侍女在林芊芸面前露出过绝美的真容，之后便都是戴着面具隐气藏息给人一种很普通的感觉。

其中以黑衣侍女寒雪尤甚！

此前说过，青衣侍女如风来无影去无踪，行动如同鬼魅。

那这黑衣是女寒雪就是鬼魅本身了。

她整个存在都是无影无形一般，你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又什么时候离开。

往往是需要她的时候，你发现她就在那里。而不需要的时候，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在何处！

……

……

深夜，小包子睡熟之后。

黑暗中传来一道光影。

转瞬即逝，悄无声息。

卫若楠却认出了来人，轻唤一声：“小寒？”

黑衣侍女从阴影中走出，现身在摇曳的烛光下，单膝跪地，低垂着头，右手却把玩着一柄玄色包暗纹皮质刀鞘的匕首，弹出收回不断重复。

方才的光影便是这匕首的反射。

匕首的主人却发出了比刀光更下清冷的声音，她问：“可以杀吗？”

“不。”

便没有了下文。

此时此刻，呼吸平稳的小包子，其实没有睡着，但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俩人到底在搞什么？俩人加起来，总共就说了七个字。

“小寒？”

这是卫若楠说的，点名了对方的身份，一定是寒雪小姐姐！

“可以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