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姥姥在西昆河岸边落地。
阴沉暗淡的天被这西昆河里的水一照,此处更是像极了白昼相交时的傍晚。
乱风飞舞着,缕缕如剑吹在姥姥的金装铠甲上,沙沙作响。
紧随其来的狼七烈也落地站稳了脚跟,“云山姥姥,我当你挑了个什么风雅之地,就这儿?”狼七烈嫌弃的指着眼前这一望无际的黑水河一阵数落,“莫非云山姥姥还想叫醒那传闻中的神兽来帮忙?”
说完,一声讥笑。
云山姥姥握着拐杖立于原地,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般镇静,
“狼七烈,你莫得意,今日这西昆河便是你的葬身之地!”说完,嘴角微微上扬。
狼七烈被这狂言激发的大怒,大声指骂
“老东西,你休要猖狂!今日还不知是谁要葬身于此呢。”
接着二话不说,便又唤出那只九眼玉勋吹奏起来。
一曲灭灵谱响大地,声声刺耳,不时,便黑烟滚滚、黑蝶从四面八方迅速集结而来。
忽然,中空一道白光乍现,如同黑暗里照进来的一束阳光,瞬间将这暗如黑夜之地照的通亮如白昼。
刚刚落地的白灵与鹰鹈还未弄清是什么情况,便被这白光刺的睁不开眼,本能的用双手去遮挡。
过了好一会儿,白灵五指撑开一小缝,眯眼细瞧去,见姥姥如飞蛾扑火般冲着那道白光飞去。
“姥姥”白灵见状不好,便大声呼叫制止。
可,姥姥并没有停下,她回头瞧了白灵一眼,慈爱的笑了一笑,便冲进那道白光里。
白灵与鹰鹈飞快奔跑过去支援,却被那道白光弹射了回来。
二人声声唤着姥姥,可任他们怎么叫,都没有了回应。
云山姥姥已不见了踪影,只见那白光中掉下姥姥的盘龙云海拐杖。
霎时
那白光形成一个巨大的白光罩,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狼七烈。
只见那千万只黑蝶被白光融化了一般,都不见了,就连着那些黑烟都渐渐散去了。
接着,狼七烈“啊”一声惨叫,仿佛被这道白光杀伤一般。
白光罩住狼七烈继续向下压,光线也渐渐弱去。
狼七烈被那白光罩着,失去了灵力动颤不得,只见他被灼伤了意识般,双手抱头表情相当痛苦,那抓在手中的九眼玉勋,在此时半点发挥不了作用。
“狼七烈,你去死吧!”
白灵怀着失去姥姥的巨大伤痛,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她对着白光罩之下的狼七烈怒吼一声!
忽然,那白光罩迅猛往下一压,霹雳一声响,眼看狼七烈就要被压入那黑水一潭的西昆河。
狼七烈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挡,却是无济于事,那白光罩竟可以破了自己的灭灵诀,狼七烈这才知道,自己上了云山姥姥的当。
她故意将自己引来此地,原来早有准备。
很快,狼七烈便支撑不住了。
在他进入西昆河的最后一刻,他扫了一眼白灵。
那个让他爱到不能放手,让他恨的没有理由的女子,如今正在鹰王的怀中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受苦。
她还咒自己去死?
狼七烈心里灌进一坛苦水,恨的牙痒痒的。
他如血的眼睛里,放射出深切而恐惧的恨意。
生命将尽这一刻,他握紧拳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念下了狼族最恶毒的生死咒。
那声音凄凄沥沥的在西昆河里传来:
“鹰鹈,白灵,我要诅咒你们,我咒你们相爱不相守!相守不长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你们受尽折磨!直到老死、累死!直到老死,累死,哈哈哈哈”
白光消失了。
姥姥不见了,
九眼玉勋与灭灵曲也随着狼七烈封印于西昆河底。
西昆河的岸边,安静了许多,只有白灵细细的呜咽声在空中回荡。
白灵将那盘龙云海的拐杖抱在怀里,声声唤着“姥姥”
鹰鹈忍住伤痛轻拍着她安慰着。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空中响起,
“你二人不必再悲伤,今日之事,云山姥姥早已预料,但唯有此法,可破此劫。”
白灵与鹰鹈被天上突然传来的声音惊了一下。
抬头望去,只见那悬在空中的一身白衣道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老人家,你是谁?你此话为何意?”鹰鹈抬头急不可奈的问道。
“云山姥姥自自愿化尽灵识来封印那灭灵诀,如今驾鹤西去,唯有一事嘱托于我,便是保你二人安全,如今狼王已被封印,你二人安然无恙,我也算对她有个交待了。”
“老人家,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却见那老人家不愿再多说一句,便如一阵轻烟般飞走了。
“喂,老人家,你别走啊”
再放眼望去,却是连白影都看不到了。
“这老人家的话是什么意思?”白灵望着鹰鹈,着急的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是否与自己想的一样。
“若我没猜错,那老人家便是万年不出山的太已真人。”
白灵点头默认。
“姥姥去天界请来太已真人,却是以牺牲自己所有的灵识为代价,来压制那灭灵诀。”
白灵听后恍然大悟,又泣不成声。
为什么自己如此愚钝,前几日姥姥总对着师兄们交代这个,交代那个,白灵总以为战事之中,交待这些个事是理所当然,却不料,这些都成了姥姥的遗言。
“好了,别哭了。”
“姥姥在天上看着呢,她也不想见你如此伤心。”
怀着失去姥姥的悲伤,鹰鹈又生出一丝恐惧。
三界的人都知道,狼族人与生俱来的生死咒。
只有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敢有人下咒,活着的人若使用生死咒,功力深厚者重伤心脉,血液倒流,不死也残废了,功力尚浅者怕是连咒都没念完,便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活着的人没人敢尝试。
这生死咒念下后,亦非每个咒都会实现。
要看念咒人的念力与执念,若够深,够切,够力道,多半可以实现,当然,也有少数实现不了,那便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鹰鹈担心的,便是狼七烈刚刚那道咒语。
如此凄厉深切,恨之入骨,它会不会?
鹰鹈心里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