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乌云遮盖高空,没有繁星点缀。
凉风习习,吹动树木婆娑,从大门吹进破庙,扬起地上落叶。
一堆孤火,在风中摇曳,火势燃得更旺,干柴“噼里啪啦”作响,风又将火星子吹散,沾染在一边闭目盘坐的鲁灵衣衫上。
忽然,他睁开双眼,长叹一声:“唉!......”
“还是无法突破!”
与杨黔林分手,至今已然过去五日,这已经是鲁灵第一百多次冲击督脉上的最后一个气滞点,百会穴。
几乎将所有方法都用了个遍,但都一无所获、毫无进展。
毕竟按道理来说,他突破到如今的气滞点已经一年多时间,再怎么不济,百会穴也应该有所松动,可其却岿然不动。
此时,他不禁拿出《筑基要略,翻看前人们的心得,想要从中找到答案。
只见一位前辈写道:“百会要开,非力可取,非气可破,非道而不可至。”
“非力可取?非力可破?非道而不可至?”
前两句鲁灵倒是理解,但这后面一句就有些模棱两可了。
而除此之外,再无一字,心中不由得奇怪。
若真如所说,要想冲破百会穴,彻底完成筑基,非道而不可为。
至于这里所说的道,其含义可就多了,可以是道家所说之道,不过其神秘莫测,要想得道谈何容易!
除却此,这里道也可能是某样东西的特指。
反复思考半天,鲁灵还是不得其意,只好选择放弃,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思索。
此时,五更天已过,过不了多久就要天亮,起敛衣衫,准备出发。
可就在这时,“嘡”的一阵声响突然顺着长风吹进鲁灵耳中,像是有人在敲锣。
“...日已远,典刑...风檐...照颜色”
由于风太大,后面的声音断断续续,听得不是很清楚。
“大半夜的,谁会在这在这深山老林?”
好奇之下,只好侧耳细听,可此时,却再无声音传来。
约莫等待了半刻钟后,声音终于清晰起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
这声音浑厚、苍然,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正气歌?”
这声音里传来的内容,乃是南宋忠臣文天祥的《正气歌,极为出名,鲁灵自然一下就听得出来。
“此时此地,怎么会有人吟此文章?”
这一下,鲁灵心中更加好奇,想着要看看到底是何人。
而从其声音判断,那人距离不远,前进方向应该就是这里。
在破庙中约莫等了一刻钟后,其外传来脚步声,似乎只有一人。
可从落步声判断,这人的脚步声很沉,而且拉得极长,仿佛其脚长达五六米,可世上哪有如此脚长之人。
最后,鲁灵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队人,只不过其排成长队,前进的脚步极其一致。
果然,当脚步声在大门外停下,门外站着一队十人,个个带着斗笠。
为首的是个老道,一身道袍,约莫五十来岁,面色黝黑,身材魁梧。
其左手拿着一面敲得铮亮的铜锣,右手中则是一根红布包头的木棍,胸前贴有一张符纸。
由于其挡在正中央,根本看不见身后其他人的面孔。
看见鲁灵,对方却是一笑:“原来是同道!幸会!不知可否借庙一住?”
“道友请自便!”
“多谢!”
说罢,对方径自跨入。
没有任何命令,后方之人竟是同时迈步。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鲁灵不寒而栗。
因为在其后方,所有人皆面色发白,这种白只有死人才会有。而且,在他们额头、双腿上皆贴有符纸。
当然,最后一人,其人只有二十来岁,身材也算魁梧,但却满脸麻子。
这些人穿着、打扮、高矮各不相同,鲁灵看得清楚,有的人脖子上竟然还有缝合的痕迹!
“死人!莫非...这是赶尸?”
这下,他几乎肯定,这老道定是赶尸人无疑。
他万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地遇见传说中的赶尸人!
进入屋中,老道轻轻撤掉胸前符纸,随后转身将后方死尸整齐放倒一边。
来到最后一人时,却是撤掉其身上所有符纸,霎时,那人不禁长舒一口气。
“师傅,我们到了?”
“到什么到!还早着呢!天将亮,到休息的时候了!去,找来木板,将客人们盖住。对了,不要惊扰这里的其他客人。”
“其他客人?”
此时,少年才将目光转移到一边的鲁灵。
“哦”了一声后,那少年径自到一边去翻找。
“道友,这条路上,前后五十里就这间破庙,咱们就打挤一下。”老道走过来说道。
鲁灵笑道:“无妨,出门在外都有不便的时候。”
说着吗,两人对坐在火堆前。
“对了,在下山丘,不知道友法号?”
“无量!”
“哦,是无量道友,幸会幸会!”
“无量道友,不知此行你是回还是赶?”
听到这,鲁灵似乎明白了什么,对方应该是将他当成了赶尸人,这话应该是句行话。
当下道:“回!”
对方笑道:“那就好!咱们这行啊,最怕尸撞尸,若真撞上,还颇有些麻烦!”
“对了,不知无量道友是回何处接客?”
鲁灵不知对方的“接客”是什么意思,只好道:“黔地。”
对方似乎有些惊讶:“黔地?”
“无量道友,不是我多嘴,这黔地的客可不好接,那地方太偏僻,客人太少,根本赚不了几个钱!而且黔地比之我们湘地,路途更加不好走。”
“要我说还得去中部,或者川省,那里的客人才多。如今天下大乱,战火都烧在南部、中、北部。”
“我可听说现在川省一带正在大打仗,赶完这一趟,我打算去川省!”
对方竟是个自来熟,滔滔不绝说着。
此时,鲁灵也猜了个大概,对方口中的“接客”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