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碧雷城管辖的区域不太平，多地闹妖魔，但也不差我这点时间，几分钟就可以。”

铁匠一边说着，一边摘下猩猩面具，和遍体鳞伤的身体一样，那是一张伤疤比器官还多的脸，十分狰狞。

可以负责任地说，那张疤面甚至没有猩猩面具好看。

“跟我过来。”疤面铁匠返回巨型铁炉旁边，在一堆工具中翻翻找找。

“他想干什么，让我们帮忙打铁么。”顾小冥好奇地猜测。

李温柔捂着脸，颇为无奈道：“雷大强师傅的业余爱好。”

“他姓雷，和城主有关系么？”这是碧雷城，顾小冥自然而然把雷大强跟雷九霄联系在一起。

浑身伤疤的雷大强不知从哪掏出一把二胡，听到两人的交谈，插言道：“我是雷九霄不成器的弟弟，大哥在前线拼死拼活，我却只能窝在铁匠铺打铁。”

李温柔苦笑着说：“大强师傅，后勤战备是很重要的环节，再说每一位匠人都是世界的宝藏，比猎魔人重要多了，你能放下二胡么，非要互相伤害么？”

“我宁可在前线斩杀妖魔，行了，你好久没来，听听我自写自曲的新歌，歌名叫做：《妖魔必死》”雷大强说话之间，手上拉起了弦，扯起了浑厚的黑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妖魔必须死！”

“它们太可恶！堪比躲在橱柜里的男或女。”

“它们太可恶，堪比表面仁慈暗地肮脏的大人物。”

“它们太可恶，堪比欺骗弱者，实则自私自利的伪善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妖魔必须死，世界才能更美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们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指甲里的泥！妖魔必须死————”

在阵阵魔音中，顾小冥感觉自己上头了，这不是普通的难听，简直就是刺耳，脑袋快要炸了。

他茫然地看着李温柔，后者扣着耳朵，表情更为无奈。

雷大强唱完一首，把二胡放在一边，深呼一口气。“呼——，真爽，这歌怎么样。”

李温柔脸色苍白道：“母猪听了会怀孕，妖魔听了会爆炸。”

“满嘴胡话。”雷大强挥了挥手，目光锁定顾小冥。“你觉得呢？”

顾小冥还处于困惑之中，瞳孔放大，目光茫然。

他实在想不出恭维的话，只能顺着李温柔的话说：“非常有攻击性。”

雷大强闻言大笑出声。“李温柔，看看，这叫说话的艺术。”

他看着顾小冥手中握着的白银战斧，问道：“你很喜欢斧子？”

“我只会砍柴。”顾小冥如实回答。

“我知道了，斧子，算是不错的选择。”雷大强又看向李温柔。“你偷偷拿走的东西要谨慎使用，别犯浑。”

李温柔愣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顾小冥看向李温柔，心中好奇他偷偷拿了什么东西。

“行了，走吧，别耽误我工作。”雷大强打开巨型火炉，从里面抽出烧得火红的金属。

从铁匠铺出来，顾小冥浑浑噩噩，有种喝了好几斤假酒的感觉。

他们的最后一站是秋膘酒肆。

白天酒肆里客人仍旧很多，顾小冥来时的平板马车和马被放置到后院马房。

李温柔登上二层楼，下来时候，带上了自己的天魔铁武器：一把被浇筑成巨熊头颅的黑色流星锤。

说是武器，更像是艺术品，鬼斧神工之作，细节雕琢得十分逼真，连锁链都铭刻着符文。

看到顾小冥羡慕的目光，李温柔说道：“熊颅流星锤是大强师傅铸造的，匠人对锻造匠之器吹毛求疵，追求完美，等你通过猎魔人的考核，他也会给你铸造一把天魔铁匠之器。”

“嗯。”顾小冥心底还是很期待的。

两个人从秋膘酒肆出发，牵着马通过城门，通过高吊如断头台的三道闸门。

到了城外，李温柔语气变得非常严肃：“记住，此行邻水镇有两个目的，一是调查美人鸟事件，二是找到韩飞斧的匠之器进行回收。”

顾小冥点了点头，天魔铁作为这个世界最稀有的物品，回收行为是可以理解的。

李温柔翻身上马，继续说道：“美人鸟是一种体型巨大，身体像秃鹫，脑袋是美女的妖魔，爪子能分泌麻痹毒素，速度和力量不可思议，如果遇到，记住一点，往狭窄的地方跑。”

“它不是不主动攻击人么？”顾小冥上马的动作稍显笨拙，等到骑在马鞍上，突然跟胯下的马融为一体。

这是他第一次骑马，就在刚才，猎魔系统传来提示：是否花费5天呼吸值领悟初级骑术？

略微思考一下，马是这个世界主要的交通工具，骑术就跟前世的驾照一样重要。

5天的呼吸值不算多，为了节省时间，他选择领悟初级骑术。

【初级骑术：可以骑中小型被驯服的动物（人类与妖魔除外，此骑非彼骑）。】

看到初级骑术的注释，顾小冥翻了个白眼，此骑非彼骑是什么鬼。

领悟初级骑术后，呼吸值只剩下15天了。

一侧李温柔浑厚的声音传过来。“按理说美人鸟惧怕猎魔人，但这一只显然是疯了，不然也不会攻击韩飞斧。”

一个疯了的妖魔，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么，顾小冥心中腹诽。

李温柔沉默两秒，像是安慰。“放心，我们大概率能整整齐齐地回去。”

喂喂，别突然乱立flag啊，就算领悟了初级骑术，顾小冥也差点翻下马背。

……

碧雷城，守夜小队所属医庐内。

姿容恬静的廉月双手镀上一层朦胧月光，放在韩飞斧胸口。

淡淡月光加快可怖血洞的愈合。

修行者到达第二境，会觉醒相应属性的炁，廉月的月之炁拥有治愈功能。

一直使用这种能力劳心费神，廉月挺直腰背调整坐姿的间隙，韩飞斧的伤口血洞突然冒出密密麻麻触角一样的白色蛆虫。

这诡异的瞬间，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韩飞斧猛地睁开眼睛，声音极度痛苦。“杀了我，杀了我...”

仅仅说了六个字，再次昏迷过去，伤口血洞冒出的蛆虫越来越多，组成一张恶心的人脸，发出瘆人的笑声。

廉月脸上煞白无血，呆滞地看着不断蠕动的蛆虫人脸，它在嘲笑她。

短短几秒，她的眼神从悲伤转变为决然，抬起手，淡淡月光凝聚成匕首形状。

“对不起，韩飞斧。”一声叹息，廉月朝着那张蛆虫脸全力刺下去。

随着月光匕首刺入，蛆虫似的触手急剧缩进韩飞斧体内。

廉月浑身失去力气，没给她悲伤的时间，蛆虫触手又从韩飞斧的眼耳，口鼻中冒出。

七窍都是蠕动触角，既恶心又恐怖。

“你不爱我了么！”韩飞斧发出尖锐的嚎叫，猛地扑向廉月。

廉月踩在冰床边缘，借力使力，一个优美的后空翻拉开距离。

然后，她伸出白皙的双手凌空拉扯，在身前闪过几条若隐若现的月光长线。

韩飞斧身体穿过月光细线，动作从动变为静止，身体四分五裂，切口平滑地散落一地。

一个小小的，长满触角的白色肉球滚到廉月脚边，她面若冰霜，一脚踩成绿色的血浆。

她最后瞥了一眼所爱之人七零八落的尸体，疾步走出医庐。

她心里清楚，这可不是美人鸟的作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