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见到这双眼睛,大为稀奇,他凑过去,近距离认真地看了两眼,甚至这么近还不够,他伸出手,成爪状,嘴里喃喃自语:“乖乖,这么恶毒的眼珠子,可得挖出来好好看看。”
“你干什么!?”
威尔斯一拍钟言的手,又推了他一下,呵斥道。
但出乎他意料的,这一下没把钟言推开,反而把自己推后了半步。
“干什么?”
钟言又上前半步。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他一只手钳制住威尔斯,另一只手继续向他眼珠挖去。
“我说,要好好观摩这恶毒的眼珠子啊。”
“啊!啊啊!”
威尔斯狠命挣扎,但挣脱不开,他忽然看向钟言身后,大喊:“老师救我!这戏子要杀我!”
钟言眼珠微转,仿若未闻,一只手继续插去。
威尔斯告状无果,眼看着这只手距离眼睛越来越近,那种恐慌感越来越强,到得最后,他甚至闭上了眼。
过了半天,眼睛没有传来痛苦感。
他眼皮跳动两下,接着缓缓睁开,看到钟言正看着自己,嘴角挂着一个讥讽的笑。
“你个戏子,你”
钟言又抬起了手,威尔斯顿时不敢说话了。
“砰!”
钟言手一甩,把他扔到地上,淡淡地说,
“张口闭口戏子,但我刚才所见,你的尊严也没有因为这高贵的学徒身份,有半点增多,反而胆子越来越小,甚至需要谎称老师来吓我停手。”
“我对于这两颗萎缩的眼球,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是想知道,那恶毒背后,是不是有实力去支撑。”
“那恶毒背后,是强势,还是卑微。”
威尔斯躺在地上,看着钟言,不敢说半句话,他那根植于内心深处的胆怯,在此刻被激发了出来。
钟言忽然皱了皱眉,他看到威尔斯时不时还会看向他的后面,那是通过眼球的转动来改变视线。
一只脚踩住威尔斯的腿,钟言转头望去。
伊赛娜不知何时,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正看戏一般,似乎还津津有味。
此刻看到钟言回过头,她不禁说道:“看我干嘛,你继续。”
钟言嘴角抽了抽,他收回踩住威尔斯的腿,转过身弯腰:“老师。”
威尔斯这时也站了起来,他慌忙跑到伊赛娜跟前,哭诉:“老师,我和他无冤无仇,这个戏子要杀我!”
伊赛娜抬起头,看着威尔斯,疑惑地说:“你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你?”
“这,这…”
“老师,”
钟言忽然开口:“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对他略微惩罚。”
“你又为什么要惩罚他?你们都是我的学徒,按理说威尔斯还算你师兄,你不觉得你惩罚他,有点奇怪?”
伊赛娜也很疑惑地看着钟言,似乎心中确实不解。
“师兄不懂如何尊重别人,我希望教教他。”
钟言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则不卑不亢。
“他不尊重你了?”
“当我还不是学徒之时,曾被师兄嘲讽。”
“你不是学徒时,他地位比你高得多,为何不能嘲讽你?”
伊赛娜翘起了腿,又补充一句,
“这是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的法则,地位决定一切,巴多,不可,不服啊。”
说到最后一句,伊赛娜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对对!”
威尔斯叫喊两句。
钟言沉默了两秒,腰弯得更低了,继续回道:“老师说得对,弱肉强食,师兄自然可以嘲讽我。”
“只是,”
“只是我现在羽翼已丰,当初的嘲讽势必全部返还回去。”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也是世界弱肉强食的法则之一。”
“但是看威尔斯师兄刚才的应和,却还是不懂。”
钟言抬起了头,直视躲在伊赛娜后面的威尔斯。
“威尔斯,”
“老师,我、我在。”
威尔斯立刻跑到伊赛娜跟前。
“他说的话你认同吗?”
“这个…”
威尔斯犹犹豫豫,不知该说认同还是不认同。
“威尔斯师兄,你将小白虎完好无损还给我,我便不会再找你麻烦。”
钟言盯着威尔斯,干脆说道。
“小白虎,”
“小白虎在我这。”
伊赛娜抢过威尔斯话头,冲钟言眨了眨眼睛。
“……”
钟言内心一阵抽搐,这个老师有点萌…
“我先玩两天,过几天再还你。”
伊赛娜摆了摆手,继续道。
“…是。”
钟言还能说什么呢。
“威尔斯,为师希望你能通过这次的事,学到一些东西。”
伊赛娜突然又很认真地看向威尔斯。
“老师,我…”
“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正式的学徒,以后也将会有大好的前程,切忌让以前平民的遭遇,蒙蔽了你的眼睛。”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看威尔斯没有回答的欲望,伊赛娜挥挥手,让他回房间。
威尔斯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就自己向房中走去。
“老师。”
钟言见伊赛娜看过来,又弯下腰,喊道。
“巴多。你倒是挺让我惊讶的。”
“弟子那些歪理,不值一提。”
“嗯,确实不值一提。”
伊赛娜认同地点点头。
“……”
“我惊讶的是,你能够忍住不打他。”
伊赛娜轻轻一笑,从椅子上站起,转身离开了。
临末,还传来一句话:“把椅子搬回去,别挡人路。”
钟言无奈,遇到这么个极品老师。
他正要去搬椅子,一个人抢先把椅子搬到了靠墙的地方。
抬头一看,是一个纤瘦的身影。
“小鱼,来,我吹箫给你听去。”
钟言一看那人,立刻开口说道。
“学徒大人,我”
“屁的学徒大人,坐。”
钟言把小鱼按坐在之前那个椅子上,然后退后几步,拿起箫。
“听不听?”
“…既然学徒大人要做,小鱼听就是了。”
钟言撇撇嘴,他拿起箫,放在嘴边,想了想,
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学过曲子…
“大人怎么不吹了?”
小鱼奇怪地问。
“嗯…这就吹。”
钟言努力回忆弥彦曾经吹奏过的曲,自己则靠着回忆,勉力吹奏。
箫声传出,平平淡淡。
小鱼很认真地听着,钟言很认真地吹着,如果弥彦能在这里,一定掩面。
钟言吹得一如既往的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