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的炼制极其不顺。

钟言在汇聚完空间能量后就已经很疲乏了，更别说极其需要注意力的药剂炼制，两小时过去，钟言炼成功一瓶，也炼失败了一瓶。

他用仅有的精神猜测，菲利丝是怕自己再次逃跑，所以打算耗光自己的精力。毕竟如果是她自己炼制，可以快很多，也不会浪费太多材料。

连续炼药两个小时，钟言脑袋要炸裂一般，他想过立刻躺在地上，就这么等到晚上的到来，到时候直接把尖角拆掉。但他又不能这么做。

晚上迷天鹿的鹿角移植又极其需要恢复药剂，他不敢拿自己的生命来赌。

迷迷糊糊地，只听噗的一声，面前的药剂原液冒出几个气泡，接着就全部化作了黑灰色，钟言脸色一垮，炼制又失败了。

“啊！”

钟言忽的忍不住了，他把手边的几份药草猛地扔在地上，大吼一声。

他慢慢抱住头，揉搓着太阳穴，过了好久，他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老子不炼了。

他几乎能够感受到那股清晰的死亡危机，头上的尖角仿佛在轻微颤抖着，像是心跳的颤动，这让他心里慌乱不已，他早在翅膀移植完毕之后，就暗暗地感受到了那股身体要崩溃的感觉，而在抑制药剂失去药效的那几分钟，那几分钟剧烈疼痛中，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股逼人的，来自生命本身的预警。

他感受到了，他觉得那种移植如果再来一次，他的身体会原地崩溃。

这种生命自身的预警，由不得他不信，他也不敢不信，转身回房的瞬间，他决定了，还是要逃！

不管如何，必须要逃，不逃就会死！

他脚步杂乱且快速地回到了房间，这个时候，他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头晕眼花，从胸口涌出一股要呕吐的冲动，他忍住了，他在踏上床的一瞬间，砸了上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趴在床上的钟言，身上突然出现一股空间波动，接着就见他身子一闪，消失不见了。

半晌，又是一阵空间波动出现。

菲利丝缓缓出现，他皱着眉，向周围望去，“奇怪，这里刚刚有股空间波动？”

她空间能量散发出去，感受着周围的情况，忽然脸色一变。

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炼药室，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又看了看钟言的床，神色莫名。

“成功了。”

她喃喃自语。

……

那是一个泛白的空间，周围是灰色方格和白色方格相间的墙壁，除此之外，别无它物，钟言在房间中，眼神一片迷茫。

他左右看了看，这个房间完全封闭，没有任何出口。

他走到墙边，敲了敲墙壁，从墙壁外传来一股回声。

咚咚。

他又敲了敲。

咚咚。

他无聊起来，在房间中转了转。

时间过去了很久，大约是能够让钟言足够无聊且极度想要出去的时间，钟言自己也记不得过了多久了，他只想出去。

再次来得到墙壁前，钟言照例敲了敲墙壁。

咚咚。

他忽然抬起两双手，向着墙壁猛锤下去。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墙壁纹丝不动，钟言的手臂慢慢青肿起来。

又过了一会，一点点血色沾染在墙壁上，沾染在钟言手上。

呼！呼！

他大口喘着气，退到房间钟言坐了下去。

这么着，又过了不知多久，钟言再度走到了墙边，他已经遗忘了上次锤砸墙壁的疼痛，他要自由！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手臂上再次渗出鲜血，钟言这次多敲了两下，又退到了房间中心。

呼哧呼哧。

他喘着粗气，眼睛里血丝弥漫。

这样的行为，周而复始，不知做了多少次。

每一次都是铩羽而归。

而在钟言心中，那种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他预知了死亡…

他心底里深切地知道，如果再出不去，他将死在这个房间中。

死得很彻底，一点灵魂都不会留下。

他又再次站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墙壁面前，手臂抬起来，没有半分犹豫，径直砸下去。

那面墙壁的那个地方，早已经变为了血红一片。

钟言手臂照例肿胀了起来，没过多久，又崩裂开，鲜血流出。

钟言眼神丝毫没变，这种感觉，他经历了无数次，早已对此没有什么触动。

手臂疼痛越来越强烈，他干脆屏蔽了触觉，什么感觉都没有，只看到手臂的肌肉开始崩裂，露出了分叉惨白的骨头尖，骨头尖打在墙上，扎进去一点，又在快速的击打中，被磨平。

手臂渐渐变成了纯粹的红色。

在某一刻，一股强烈的疼痛猛地冲进钟言脑海，他暗道一声不好，立刻解除了感官屏蔽。

但还是晚了，这股疼痛在钟言精神力最为集中的时候，突破了触觉的屏蔽，冲进他脑子之中，一瞬间让他大脑宕机。

啪。

他直直倒在了地上，。

地面上，鲜血直流，很快染红了素白的地面，染红了他的衣服。

手臂忽然颤抖一下，钟言撑着自己，吃力地站了起来。

他全身上下都在颤抖，那种骨头的疼痛，简直可以震动灵魂，他举起手臂，看着墙壁，却迟迟不肯砸下去。

不知道多长的犹豫，钟言慢慢合上了眼睛。

嚓！嚓！嚓！

一声声骨头劈折的响声传出，每响一下，钟言紧闭的眼睛就抖动一下，感受着钻心的疼痛，他不知道自己挥舞了多少下手臂。

直到有那么一个瞬间，面前的声响没了，阻拦没了，他睁开眼，看到房间没了，墙壁没了，眼前是一个城堡。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没了。

…

留下来的，只有一个视角，或许是一双眼睛，但这个眼睛只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却永远也发现不了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视角下移，移动到了古堡的镜子前。

钟言发现，镜子中什么也没有。

不知为何，钟言对于这个诡异的情景，没有任何惊讶之意。

他沉默中，转了几圈房间，忽然发现，菲利丝竟然在古堡之中，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所在，竟然是菲利丝的古堡。

他看到菲利丝正坐在一个桌子前，手上拿着一本书，静静看着。

但是菲利丝的身体，却在轻微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