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枫怎么也没想到还能在陆灵霆的船上遇见两个熟人——陆灵琛和陆灵渊。
“灵枫见过堂兄,见过五皇兄、十三皇兄。”
“嗯。”座位上那两亲兄弟冷冷的应了。
陆灵霆年纪比她大上许多,做她爹也绰绰有余,对着这样一把年纪,陆灵枫还是给自己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才能大大方方叫出那一声“堂兄”。
镇安王人近中年,无妻无子,一个人活得倒也逍遥自在。这小日子一过得好,心情自然就不错,这心情不错人自然也就生得富态。
略略算算,这陆灵霆比她皇帝爹年轻些,但胖也比皇帝胖些。这风华正茂的人,却也忒不注意身材管理了。
座位上大腹便便的陆灵霆吩咐下人给陆灵枫安排了个座位。
陆灵枫将将坐下,座上的陆灵霆紧接着就道:“十七弟也是求情的吗?”
“为谁求情?”陆灵枫反问一句。
“自然是为了刘尚书家那个公子。”陆灵霆慢悠悠喝了口茶。
“我为什么要为他求情?”
这一问倒是把陆灵霆问住了,他看向另外两人:“五皇子和十三皇子难得有此默契。今天不约而同来了本王这儿为刘公子说情,怎么十七殿下不是吗?”
“旁人之事,和我可没关系。”
陆灵琛两人面色都不怎么好,陆灵枫猜想或许是镇安王还未答应放过那刘翰禹的缘故。
陆灵霆对‘他’的说辞可是半个字也不信:“你不为他求情又何必等我经过时让你家侍卫站在船头装偶遇?”
“……”你以为我吃饱了撑着吗?
“不瞒堂兄,十七今天游湖是预先约了人的。”陆灵枫只好实话实说。
船舱里的三人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兴趣,一个二个都全神贯注,想知道陆灵枫约的人究竟是谁。
被三道灼热的目光同时注视着,陆灵枫略觉不自在。她正了正坐姿:“是我的表姐,林丞相的女儿。”
“原来如此。”陆灵霆不怀好意一笑:“看来十七弟与林小姐两情相悦,那一纸婚约就算是锦上添花了。”
陆灵琛也接过话头:“亲上加亲,实在可喜。”
陆灵渊却不知道想起什么,句句挖坑:“京中人都说林小姐端庄秀丽,颇有国母典范。”
这不就是在拐着弯儿说她想当皇帝吗?陆灵枫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里有话。
她并不气恼:“是吗?谁说的?”
“能传这些话的通常都是闺中女子,不知这是哪位女郎给十三皇兄吹的风?”
没错,陆灵枫就是有心影射他陆灵渊和慕薇妤私相授受之事。
“你!”陆灵渊一时无话可说,难得吃瘪。
“哈哈哈,想不到十三弟也有这么一天。”陆灵琛可不愿意放过这个可以嘲笑陆灵渊的大好机会:“对了,听说十三弟如愿以偿和慕薇然小姐退婚了?怎么,打算什么时候纳慕薇妤小姐进门啊?到时候可别忘了知会一声儿,我们弟兄几个也去讨杯喜酒喝喝。”
慕薇妤毕竟是妾生子,虽说母亲扶了正,可京中高门重礼法,面上虽不说,私底下却没几个看得上这慕薇妤的。既是妾生,顶天也就是入府做个侧妃。可是陆灵渊却似乎有心想迎她为正妃。
有陆灵琛在旁煽风点火,陆灵渊简直被恶心得不行。
陆灵霆怕这几个亲兄弟斗嘴真伤了和气,赶紧叫出一早准备好的节目。
陆灵枫见成功转移焦点解除危机,自然心情大好不再多嘴。
陆灵霆一向重视吃喝玩乐,能被他瞧上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随随便便能遇上的。她倒是想看看这陆灵霆准备的节目有什么独特之处。
然而她没想到,这世界这么小到哪儿都能遇见认识的人。
“雾满月……又是他。”
雾满月的拿手戏是《满城华英》,他并非每次登台都会唱这场戏。偏生陆灵枫次次都碰巧听到他唱这《满城华英》。算上今天,她来来回回把这戏听了四次。毫不夸张的说,她听上一句就知道雾满月的下一句是什么。
陆灵霆倒是很捧场,一直看得很认真。至于另外两个……也不知是不是皇帝这遗传基因的问题,她们兄妹三个都对这戏毫无兴趣。
陆灵琛高高在上、受人阿谀奉承惯了,并不屑掩饰自己的喜怒。就像此时,他倒是不怕陆灵霆看见他昏昏欲睡的模样。反观陆灵渊,他明明也欣赏不来这咿咿呀呀的表演,却能耐着性子装作一副真诚样子。
而陆灵枫自不必说了,她并不有求于人,当然也没有装模作样的必要。
台上雾满月谢幕,彬彬有礼朝底下几位观众行了个礼。
“王爷,后日昌平楼新戏《一枝春》首唱。满月厚颜,还请王爷到时候来捧个场。”
“这是自然!”陆灵霆立马答应下来:“雾满月新戏首唱,本王自然不能缺席的。”
东湖湖心岛唤作落钗。
陆灵枫也曾好奇为何会取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当时流影只说这名字和当今皇后有关。
后来她无意间购入一本记录了许多前朝往事的禁书,上面说,这小岛原本是没有名字的。
有一天当时还是永安王的陆天胤经过此地,恰好田首辅之女金钗不慎落入湖中。左右尽是年轻丫鬟,胆小不识水性。
那钗是田夫人遗物,对田小姐来说自然是珍贵无比。然而无人敢下水,直急得田小姐就要亲自下水。幸好此时永安王经过,好心为田小姐捞出金钗。
两人因此相识,后来情愫暗生。田首辅拗不过自己这个宝贝女儿,当时大权在握,便收回女儿同永宁王的婚约,转而与永安王结了姻缘。
永安王当了皇帝之后,便赐名此岛落钗以纪念自己与皇后初识。
陆灵枫有心让林音音也上岛玩耍,便将她一道叫了过来。上了岛,陆灵枫和陆灵霆道了告辞,流影去岸边拿东西去了。只剩下陆灵枫和林音音两人漫步岛中。
岛上树木苍翠,四处鸟语,一见便教人心旷神怡。
岛上建了一个大院子,院外有禁军看守,寻常人当真进去无法。贵人的后花园,果然名不虚传。
小石铺路,陆灵枫踩在上面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山野间肆无忌惮玩乐的时光。
“汪~汪~”一阵十分突兀的狗叫声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林音音自幼畏惧这带毛的东西,一听到这声音就本能的大叫了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叫声让那狗更得意了,弯儿不拐就直奔林音音而来。
事出突然,林音音被吓懵,甚至忘了躲避,直愣愣站在原地。陆灵枫慌忙将她搂在怀里,不防被那狗跳起来在小腿上咬了一口。
“殿下!”林音音不可置信:“您没事吧?”
“没事。”只要这狗没狂犬病她应该就没事。
那狗体型虽不大,性情却暴躁凶狠,见一击即中,竟还想咬第二口。陆灵枫刚才是一时疏忽,这次有了准备,哪能再让它得逞。
于是趁着那狗冲过来时,她一脚飞出,将那狗踹得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惨叫了两声。
闻声而来的狗主人立马到它身边抱起它,不停地唤着“丝丝。”
“丝丝?”陆灵枫仔细一看,果然是刘翰禹。
陆灵枫下脚知道轻重,况且她目的只是想让那狗知道知道她的厉害,让它不敢再如此猖狂。本来也没打算要它的命,那一脚的力道当然也不大。
不过那狗倒是聪明,刘翰禹一来它就故意叫得更惨了些,似乎是想让刘翰禹帮它出头。
刘翰禹不负它望,见爱狗被踢成这样,他又心疼又愤怒,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抱着丝丝,杀气腾腾快步走到陆灵枫面前。
林音音下意识往后一退,躲到了陆灵枫身后。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待我的丝丝!”
“刘翰禹,祸从口出。我劝你说话之前先想清楚。”陆灵枫见刘翰禹非但没有对她这个受害者有丝毫抱歉,反而还好意思来兴师问罪,她也有口恶气难出。说起话来也就不留情面。
“你可想清楚了,能来这岛上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你嘴里说的‘什么东西’。”
陆灵枫平生对这种是非不分、强词夺理、自私自利的人很是厌恶。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刘翰禹有一瞬的诧异,然而很快转回目标对准陆灵枫:“别想转移话题。我父亲是吏部尚书,掌天下官员调动。就算你是在这京城哪儿当官的,也得仰仗我的父亲。”
“我父亲又只有我一个儿子,从来对我百依百顺。只要我想要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你要靠我父亲,我父亲又最在乎我。换句话说,你就是我的一条狗!”
向来遇到事,只要抬出他的父亲就可化解一切。这招可谓是百试百灵。
“现在我大发慈悲,只要你让我的丝丝再咬一口,然后你跪下给它磕三个响头,我今天就放过你了。”
“???”
“我没听错吧?刘翰禹。”陆灵枫安抚住身后愤怒的林音音,心里觉得刘翰禹这行为实在太过可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
“那就好。”陆灵枫的脸色越来越冷。
“你怕了?”刘翰禹道:“既然怕了,还不快过来给我的丝丝磕头!”
那狗在它怀中生龙活虎的朝她狂吠,她听得心烦意乱,忍着痛走到刘翰禹面前。
“要我磕头?你是嫌你命长了吗?”
“你磕不磕?!”
话已至此,陆灵枫甩出自己的令牌:“你想让我给你的狗磕头,那就先去问问我的父亲同不同意吧。”
“咱们勤政殿见。刘公子!”